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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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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若蘭微微一笑,道:「你們兩個還是乘鶴走吧,我仍原路返回,咱們天機石府相見。」說完話,轉身而去。 趙小蝶急道:「姊姊和楊相公乘鶴走吧,我要試試看能不能攀上這千尋立壁。」 朱若蘭仰臉望望削壁,搖搖頭道:「這絕壁滑如刀削,高達千丈,妹妹輕功再好,也不易攀登而上,生死大事,豈能開得玩笑,你還是乘鶴走吧。」 趙小蝶笑道:「我一提氣身子就輕得像片樹葉一般,咱們三個人一起乘鶴飛上絕壑如何?」 朱若蘭道:「不知玄玉能不能同時馱載我們三個人?試試吧!要是它飛到半空中,後力不繼,咱們三個人都得要摔死了。」 趙小蝶回頭溜了楊夢寰一眼,盈盈笑道:「玄玉力盡向下墜落之時,你們就快點把我抱住,要不然我就摔不死啦。」 楊夢寰看兩人輕盈笑語之間,縱論生死之事,毫無半點畏懼之感,不覺激起豪氣,縱身一躍,當先站在鶴背之上,笑道:「好吧!咱們就試試看,會不會摔個粉身碎骨」 朱若蘭黛眉一展,笑道:「你倒是有視死如歸的豪氣,只是我和蝶妹妹兩條命陪你一個,真要摔死了,我們吃虧太大啦!」說話之間,人也躍上了鶴背。 趙小蝶一邁步,落在兩人之間,左手抓住朱若蘭的皓腕,右手抓住楊夢寰一隻手,笑道:「要是玄玉馱不動咱們,向下跌落之時,我就抓住你們二人不放,那咱們三個一定會摔死在一起了。」 朱若蘭笑道:「我可不願摔死,要死你們兩個人死吧。」 楊夢寰看二女言笑款款地大談起生死之事,不覺間也勾起興致,接道:「怎麼?姊姊不願和我們死在一起嗎?」談笑之間,巨鶴已凌空而起,雙翼扇動,勁風呼呼,眨眼間,已升高到百丈以上。 趙小蝶俯首向下注視,只見王寒湘已縮成拳頭大小一點黑影,她看得高興,不覺大聲嬌笑起來。 這巨鶴雖是千年靈禽,但背上能有多大地方,三個人站在上面,彼此身軀都擠在一起,趙小蝶大笑不止,嬌軀不住顫動,朱若蘭內功精深,定力極強,還不感覺,楊夢寰卻被她顫動的嬌軀,直搖擺不定,只覺雙足站立不穩,一陣陣頭暈目眩,似要被擠下鶴背。 但是趙小蝶興高采烈,又不好出言喝止,不禁一皺眉頭,心中暗暗說道:也不知你高興的什麼,再要下去,祇怕真要把我擠下去摔死了。 朱若蘭冷眼旁觀,已看出楊夢寰尷尬之事,緩緩伸過一隻手來,攔在他的腰間,立時把他搖擺不定的身軀穩住。 楊夢寰突然覺到這位平日對人冷若冰霜,看似寡情,而風儀絕倫,氣度高華,不可仰攀,崇貴有如仙子的玉人,竟也有著春水一般的溫柔,不禁側臉望去,只見她眉稍眼角,微現羞態,雙頰緋紅,嫵媚橫生,這一瞬間,她竟似突然間換了一個人般,說不出的嬌甜,看得人如飲醇酒,神弛魂飄。不自覺間,緩緩移動左手,輕柔地按在朱若蘭攔在自己腰間的手上,只覺如觸柔荑,滑嫩無比,一時之間,情難自禁,竟用力一握。 只聽朱若蘭輕輕嚶了一聲,投過來嬌柔的一瞥,立時別過頭去。 楊夢寰心頭一凜,神志倏然清醒過來,趕忙鬆手暗自責道:該死,怎麼能這等放肆起來。一陣羞愧,燒得滿臉通紅,低頭望腳尖,不敢抬頭看人一眼。 朱若蘭攔在他腰間的手,並未因夢寰的放肆舉動移開,仍然緊緊地攔扶著他,忽聽趙小蝶嬌脆的聲音,笑道:「你幹嗎低著頭呀,快些抬頭看看,咱們就要進入雲層之中了。」 只覺雲霧拂面,眼前突然一黑,如入濃深夜色之中,伸手難見五指。 但感那拂面水霧,愈來愈濃,片刻間三人衣著盡濕。 靈鶴玄玉竟也動了興致,單打那濃層的雲層中穿飛。 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三人一鶴仍然在濃暗的雲層中穿行。 趙小蝶雖然衣鬢盡濕,但興致卻越來越高,只聽她格格嬌笑之聲不絕於耳,不停地大叫好玩。 楊夢寰心懷愧疚,雖在濃雲隱掩之中,仍然不敢抬頭。 朱若蘭目光本有黑夜辨物之能,濃雲雖暗,仍可看到楊夢寰的神情,立時嬌笑一聲,說道:「是不是想你琳師妹啦,怎麼一直垂首不言呢?」 楊夢寰心知她是借霞琳之名,暗示自己不要把剛纔之事,放在心上,心中甚是感激,緩緩抬眼望去,隱隱可見朱若蘭也正向自己投視,不覺感慨叢生,長長嘆息一聲,道:「如果琳妹妹也在這裡,她定會像趙姑娘一樣高興。」 趙小蝶本是大笑大叫,興致正濃,聽得楊夢寰的話後,突然停住了笑聲,道:「你不要發愁好嗎,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把她找回來,蘭姊姊這靈鶴,飛行這等迅速,千里路程也不過半日之間,只要她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要替你找到她的。」 楊夢寰不過是一句感慨之言,根本就未經深思,隨口說了出來,想不到因此使趙小蝶逸興頓消,鶴背上濃雲中,沒有了銀鈴般的嬌笑之聲,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不言,似乎誰也想不起該說些什麼。 忽然雲開霧散,日光耀目景物清晰可見,原來巨鶴已飛出了雲層。 趙小蝶輕顰秀眉,似有無限心事,只不過片刻之隔,她由歡樂雀躍的神情,變成沉默,憂慮。 忽聽巨鶴長唳,由高空疾沉而下,頃刻間落著實地。 楊夢寰抬頭望去,看巨鶴落著之處,正是天機石府旁的聳雲峰下。 朱若蘭當先跳下鶴背,笑道:「下來吧!該是吃飯的時候啦。」 趙小蝶幽幽一笑道:「要是剛纔咱們由鶴背上摔下來,恐怕現在都已變成鬼了,那就好啦。」 朱若蘭笑道:「傻丫頭,你怎麼老是想死?」 趙小蝶一眨眼,珠淚順腮而下,道:「我想媽媽啦,要是我死了,變成鬼了,不是可以常常的守在她身邊嗎?」 朱若蘭牽住她一隻手,笑道:「別傻想啦,姊姊會像翠姨待我一般疼你,今生今世,都和你守在一起。」她本是微笑而言,但說到最後那句都和你守在一起時,突然傷起心來,話說完,眼眶中竟也湧含著瑩瑩淚水。 楊夢寰只覺心中泛起一種難言情緒,分不出是苦,是甜,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不自覺仰天一聲長嘆。 朱若蘭、趙小蝶已相攜向前走去,聽得他長嘆之聲,突然一齊停止腳步,轉過臉來看他。 只見楊夢寰呆站不動,仰臉出神,眼眶中竟也是淚光濡濡。 趙小蝶緩緩掙脫朱若蘭握著的右手,慢步走到他身前問道:「人家和蘭姊姊談話,你嘆的什麼氣,出的什麼神?」 楊夢寰一時之間難解她問話含意,怔了一怔道:「我──我──」他本是感慨自己際遇,為情所擾,為情所困,以致逐出師門,他乃不是一慣謊言之人,但又覺這些話難以出口,我我我半天,還是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小蝶幽幽一笑,道:「你不要說啦,我和姊姊都不會給你增加煩惱,只管放心好了,快些回去吃飯吧。」楊夢寰心想辯駁幾句,但又覺這些難分是非之事,愈說愈是糊塗,只好苦笑一下,一語不發地向前走去。 三人到達天機石府門外,彭秀葦已開門迎了出來,朱若蘭帶著夢寰,直奔自己臥室之中。 趙小蝶望了夢寰一眼,忽然嗤地一笑,道:「剛纔我和你說著玩的,你怎麼能認真呢!」 楊夢寰只覺她一直很快地在變,此刻和在泯江初度和她相遇之時,已經大不相同,她似乎是已懂了很多的事,口齒也逐漸變得刻薄,人也逐漸地成熟,不覺心中有點害怕,微微一笑,道:「什麼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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