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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趙海萍細看兩人,一個是年約六旬的枯瘦老叟,鼠目濃眉,兩臂長垂膝下,嘴角掛著一份陰冷的笑意,另一個年約四旬,身軀魁偉,雙手握一對虎齒鋼輪。

  那枯瘦老叟打量了趙海萍兩眼,一語未發,右手突然一伸,疾抓而下,出手就是鷹爪力重手法,捷逾電奔。

  手握雙輪大漢,一見那枯瘦老叟出手,一分虎齒鋼輪,平推橫擊,一齊襲去。

  趙海萍自學那《歸元秘笈》上武功之後,一直就沒和人動過手,剛纔只不過隨手一擊,不想就把兩個錦衣衛士擊斃,現下忽遇強敵,心頭大喜,早把那殺人大罪,忘置腦後,呵呵大笑道:「好啊!咱們就打一架玩玩!」右掌忽地一招「龜騰九天」,逼開雙輪,左手卻疾伸而出,擒拿那枯瘦老叟右腕。

  這兩招雖是一齊出手,但卻用力互異,右掌力打,左手巧拿,心分二用,雙手各成一路搏擊之勢。

  那枯瘦老叟猛一收丹田之氣,倏然收住下擊之勢,疾躍而退。

  但聽趙海萍一聲大笑,擊出右掌忽地向後一收,身子轉了半周,左右雙手易敵而攻,這一招不但變的迅快無比,而且其間少了收發之勢,搶儘先機,左掌易拿為打,正擊在手握雙輪大漢背上,右手拿住那枯瘦老叟脈門,用力向前一帶後,又陡然鬆開他被拿脈門。

  這幾招都是《歸元秘笈》上記載的絕學,這兩人就是武功再強上幾倍,也難以躲得開。那手握雙輪大漢,吃他一掌打個嘴啃泥,栽倒地上,那枯瘦老叟被他扣緊脈門,全身勁力頓失,如何還能抗拒他那一帶之勢,不自主向前一栽,正好摔在那手握雙輪的大漢身上,他剛剛掙扎欲起的身子,又被那枯瘦老叟全身重量一撞,砰地一聲,再度摔在地上,那大漢在被撞之後,反臂一輪,向上擊去。

  那枯瘦老叟穴道剛活,輪風已到,這等生死之間,也無法用口解釋,右腕一推,擊在那大漢握輪「曲池」穴上,挺身躍起,反手一把拉起同伴,替他解了穴道。

  再看趙海萍時,早已不知去向,兩人相對驚愕,思索良久,仍是想不出對方用的什麼手法,竟能在舉手之間,就把兩人制住。

  手握雙輪大漢,用衣袖擦去滿臉泥土,道:「活見他奶奶的鬼,老子跑了幾十年江湖,就沒有遇上過這等怪事,怎麼搞的?糊糊塗塗就被他在背上擊了一掌。」

  那枯瘦老叟生性陰險,也較持重,淡淡一笑,道:「反正這皇宮四周,那已重重封鎖,除非他先找個隱密地方藏起來,料他也逃不了──」說著話,反向來路奔去。

  趙海萍在擊倒了兩人之後,並未走遠,隱身在一株花樹後面,查看兩人舉動。

  他昔年隨侍孝宗,知道守衛皇宮中的錦衣衛隊,用一稱連珠匣弩,能夠連續放射弩箭,箭經劇毒淬鍊,最利夜間防守,聽那枯瘦老叟說出錦衣衛已守各處之言,心中不禁一動,暗道:眼下陰雲密佈,夜暗如漆,分辨不出方向,如果硬闖出宮,祇怕不易,不如暫在這花樹葉中坐息一陣,待雲散星現,辨出方向再走。

  他本是不善心機之人,想到就做,當下閉目盤膝而坐,行起玄門吐納之術,片刻間,雜念盡消,雲臺空明,由丹田緩緩昇起一股熱流,分行四肢百骸。

  他行功未完,突聞一陣步履交錯之聲,急奔而來,剎那間,已到花樹林外。

  趙海萍心頭一驚,趕忙收斂心神,逆轉真氣,想把緩行四肢的熱流,重聚於丹田之中,以備迎敵。這正是修為上乘內功的大忌,一個不好,氣滯內體經脈,凝聚不散,輕則受傷,重則殘廢。

  他在心急之下,頓忘大險,只覺逆返真氣,帶動全身血液,回攻內腑,鼻息忽然轉重,遍體熱汗湧出。

  那花樹葉外之人,均是武林中傑出高手,耳目靈敏至極,趙海萍鼻息之聲,早已驚動搜索的人,但見那花樹枝搖葉動,一道強烈的燈光,照射過來,略一移動,停射在趙海萍的身上。這時,他逆轉真氣,尚未完全納歸丹田,只要一動,真氣必將停滯經脈之中,只好靜坐不動。

  忽地寒光一閃,一把飛刀,劃空襲來,趙海萍雙手難動,只好一張嘴,用牙齒把襲來飛刀咬住,燈光照射之下,看那刀身一片藍光閃動,知是淬毒之物,不覺心頭一震。

  他這一分心神,正在逆轉的真氣,驟然滯留不進,右腿左臂隨著同時一麻,他還未來得及轉動心念,忽聞兩聲輕叱,僧袍飄動,一柄禪杖,捲著疾風劈下,兩支虎齒鋼輪,也在同時平推襲到。

  幸得他一部份真氣,已歸納丹田,人雖受傷,武功未失,大喝一聲,挺身而起,左腳點地一躍,避開一杖雙輪,右掌呼地一招「直叩天門」,疾勁的掌風,正擊在手握雙輪大漢前胸,只聽一聲慘叫,那大漢魁梧的身軀,登時震飛出七八尺遠,雙輪脫手,七竅流血而死。

  那揮杖施襲的和尚,看他舉手一擊,威勢如此之重,不禁微微一呆。

  趙海萍右腿左臂,已失作用,單餘左腿右掌克敵,看一掌得手,立時左腿用力點地,一挫腰,騰空而起,右手一探,抓住了和尚禪杖一端,用力一拉,左腿疾踢而出。

  那和尚被他一拉,不自主向前一栽,正好迎上了趙海萍踢出左腳,登時被踢個頭骨碎裂,腦漿橫飛。

  他受傷之後,激起了滿腔怒火,出手盡是殺手絕學,不但精奧難測,而且快速絕倫,那和尚屍體還未栽倒,禪杖已被他奪到手中,振腕一投,直向那燈光發射之處投去。

  禪杖出手,疾若奔雷,但聞一聲慘叫,那照射在花樹葉中的燈光一閃而熄。

  可是他這奮勇幾擊,使滯留在體內的真氣,劇轉惡化,麻木的左臂右腿,開始迅快延展。擴大,氣喘血湧,再難支撐。他心中明白,如不趁僅存的一口元氣支持著退走,再有敵人襲來,只有束手就縛。當下轉身一躍,直向那茂林修竹叢中奔去──

  要知他此刻神志已經不很清楚,那裡還能分辨方向去路,只知背向敵人逃奔。

  花木樹葉外雖然環守候著七八個西廠高手,但都被趙海萍出手幾擊的奇猛威勢震懾,那執燈照射之人,又被趙海萍飛杖擊斃,花樹叢中又恢復一片黑暗,一時間誰也不敢入內搜索,直待趙海萍走了很久,幾人才想起用暗器的方法,迫使對方現身,一人出手,群起效尤,剎那間飛刀、袖箭、金鏢、銀梭,紛紛向花叢中打去。

  幾人打了半晌,不見動靜,才壯著膽子進了花樹叢搜尋,但見滿地落花斷枝,刀、箭、鏢、梭,那裡還有敵人的影子。幾人略一商量,分出一部份人繼續搜尋,一部份把三個死去的屍體抬回覆命,其實,幾人心中都明白,以來人武功而論,別說幾人之力,就是盡出東、西兩廠高手,也無法攔擋得住,分人搜追,也就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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