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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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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沈霞琳正如飛一般地跑過來,她一聲黛姊姊還未落口,瞥見到了她懷中抱的夢寰,不禁一呆。 金環二郎在朱若蘭躍出石坑之時,也帶著童淑貞悄然躍出,借著那石坑掩遮,疾奔而去。 童淑貞本想呼叫,但轉念想到陶玉殘酷的點人陰穴手法,心頭暗生寒意,何況陶玉還拿著她左肘關節,只好一聲不響地隨著陶玉向前奔去。 朱若蘭把夢寰平放在地上,附耳在他前胸處,靜靜聽了一陣,一張勻紅的臉色,逐漸的變成了青白之色,幽幽嘆息一聲,黯然淚下。 沈霞琳自發現楊夢寰後,一直就沒有說話,呆睜一雙大眼睛,望著朱若蘭替夢寰療傷,她臉上雖滿是憐惜神情,但眉宇間並無愁慮之色,她相信黛姊姊無所不能,定可把夢寰的傷勢療好。等她看到了朱若蘭盈盈淚下,心頭才有些吃驚,問道:「黛姊姊,你哭什麼?寰哥哥傷得很重嗎?」 朱若蘭嗯了一聲,道:「他傷得不但很重,而且在重傷之後又遭人暗中下了毒手,祇怕是難以救得了。」 霞琳驚叫一聲:「什麼?你說寰哥哥不會活啦?」 朱若蘭黯然接道:「目前還很難說,我們先找一處清靜地方我再想辦法試試。」 沈霞琳忽然淡淡一笑,道:「嗯!要是寰哥哥真的不能活了,那我也活不多久啦。」她說的是那樣自然,不帶一點勉強。 朱若蘭秀目凝注在霞琳臉上,緩緩站起身子笑道:「琳妹妹他死了,你為什麼不要活呢?」 霞琳仰頭望著天上幾片浮動的白雲,臉上神情十分嚴肅地答道:「因為他死了,我就永遠看不到啦!那我每天都要用很多的時間去想他,武功也不能學了,劍也不能練啦,唉!那真是很痛苦的事!」 說完,悽涼一笑,轉臉問朱若蘭道:「黛姊姊,寰哥哥死了,你心裡難不難過?」 朱若蘭嘆道:「他要真死了,我心裡自然是難過的──」 沈霞琳接道:「那你還要不要活?」 朱若蘭被她問得呆了一呆,道:「我還要活下去,好替他報仇,而且還得替他選擇一處風景最美的地方,建一座墳墓。」 霞琳笑道:「對啦!那地方要很多的花樹,很多的鳥兒,讓那些鳥兒每天唱歌給他聽──」忽然她長長嘆息一聲,又道:「不過,他死了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了。」 朱若蘭幽幽一笑,抱著夢寰,向前走去。霞琳跟在她身後,默默無言地走著,她臉上毫無悲愴之色,而是一片茫然若失的神情── 忽然,一聲清越的鶴鳴,靈鶴玄玉由百丈以上的高空,疾射而下,直到朱若蘭頭上五尺左右,才振起平飛,鶴捲起的勁風,吹飄起朱若蘭和夢寰的衣袂。 朱若蘭側臉望了那靈鶴一眼,又繼續向前走去。霞琳也失去了往日見到那靈鶴時的歡樂,自言自語地說道:「要是寰哥哥真的死了,我以後就不能再騎你玩了。」 通靈的玄玉,好像看出主人的不悅,緩展雙翼,低隨在朱若蘭身後飛行,白羽紅冠,在日光照耀下,光彩奪目。 兩人轉過了幾個山腳,到一處山谷口邊,朱若蘭放下夢寰,揚手對靈鶴一聲輕嘯,嘯聲不大,但卻悠揚婉轉,似語如訴。 靈鶴聞得那清嘯過後,振翅沖霄而起,盤旋數百丈以上高空,似在替主人守望放哨。 這座山口三面都是環繞的山壁,異常僻靜清幽,朱若蘭望了一眼笑道:「琳妹妹,我為了救你寰哥哥。不得不通權達變,你可不許笑我。」 霞琳道:「你救寰哥哥的性命,我自然不會笑你。」 朱若蘭輕輕地嘆息一聲,把夢寰摟入懷中,暗中運集本身真氣,緩緩低下頭去,正待把櫻脣接在夢寰嘴上,突然泛起一陣羞意,兩臂一軟,幾乎把夢寰摔在地上。 霞琳細看黛姊姊,兩頰如火,半合星目,不住地輕微喘息,似是很累一般,心中半知半解,一頻眉頭,問道:「黛姊姊,你很累嗎?」 一向堅強的朱若蘭,此刻忽然露出兒女情態,搖搖頭,低聲答道:「不是累,是我心裡害怕?」 霞琳道:「你害怕什麼?」忽然,她若有所思,輕聲一笑,道:「是了,你怕我看你親寰哥哥是嗎?那我轉過臉去,不看好啦。」說完,果然掉過頭去,雙肘放在膝上,支顎靜坐。 朱若蘭忽然變得十分溫柔,低聲叫道:「琳妹妹,你轉過來,我有話說。」 霞琳依言回過頭,笑道:「什麼事?」 朱若蘭羞澀地一笑,道:「琳妹妹,我們女孩子家,和男人肌膚相親,已是大不應該,如果再和他偎頰接脣,以後被人知道了,那還有何顏面立於人世?可是,我要不以一串真氣,助他復生,祇怕他難再活兩個時辰了,這實使我進退兩難!」 霞琳細看夢寰臉色,慘白如蠟,毫無血色,心頭一急,兩行清淚,又垂玉頰,低聲求道:「黛姊姊,要是寰哥哥死了,我也是不能活的,你要是不肯救他,我──」 朱若蘭急聲接道:「我那裡是不肯救他,只是我──我心裡有些害怕──」 霞琳奇道:「寰哥哥人最好,你救了他,他一定很感激你,等他傷好了,咱們三個人天天在一起玩,嗯!那一定玩得很快樂!」 朱若蘭低頭望了望懷中夢寰兩眼,突然一咬牙,猛然伏下頭去,把兩片柔甜的櫻脣,緊接在夢寰嘴上,舌尖運勁,挑開了楊夢寰緊閉的牙關,一股熱流,緩緩注入夢寰口中。 楊夢寰得朱若蘭以本身真氣相助,片刻之後,果然清醒過來。他慢慢睜開眼睛,看自己依偎在朱若蘭的懷抱中,一挺身想掙扎起來,那知他全身毫無氣力,這一掙,竟未掙扎起來。 朱若蘭粉臉上紅霞未褪,兩臂微一用力,把夢寰抱得更緊一點,含羞笑道:「你全身元氣已耗損殆盡,又被人暗中下了毒手,快給我靜躺著,不要講話,不要掙動,等我替你打通奇經八脈之後,咱們再談不遲。」 楊夢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地點點頭,目光又轉投到霞琳身上。 沈霞琳慢慢地把身子移近到他身邊,搖搖頭,輕聲說道:「寰哥哥,黛姊姊不要你說話,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要對我說。」 夢寰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嘴角間蕩起了一絲笑意。 朱若蘭見夢寰被自己內腑元氣引接了他一縷若斷殘息,轉醒之後,立時又暗中運集功力。她知道,如果不及時打通他奇經八脈,在一刻工夫之後,他又將昏死過去。她無暇對霞琳解說,很快地把夢寰放在地上,右腕虛空連揚,指風震得楊夢寰衣著不停波動。 但見朱若蘭粉頰上汗水如豆,隨著她揚起的玉腕,滾滾而下,嬌喘之聲,也逐漸急促,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她才停下手,閉上眼睛休息。 楊夢寰經朱若蘭運功打通奇經八脈後,全身機能,陡然恢復,一挺身坐了起來,轉臉望朱若蘭時,只見她勻紅的嫩臉,已變成蒼白之色,黛眉輕顰,櫻口半啟,呼吸沉重,似已疲累至極。 霞琳由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絹帕,緩緩移到朱若蘭身側,替她擦拭臉上汗水,目光中滿是憐惜。 楊夢寰呆呆地坐在一側,望著眼前一對如花玉人,突然他放聲大笑起來。 霞琳驚愕地轉過身子,問道:「寰哥哥,你笑什麼?」 楊夢寰霍然由地上躍起,步履踉蹌的向前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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