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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第二十三回 峨嵋夜戰

  這時,銅缽和尚已被王寒湘摺扇迫退到一側,齊元同、勝一清青鋼日月輪和九環刀都已握在手中,臉色凝重、蓄勢待發。

  只有王寒湘神態仍然十分輕鬆,緩緩搖動著手中摺扇;神態平靜,若無其事一般。

  他剛纔出手一招,點蕩開攔擊李瑤紅的銅缽,隨手又攻出二招,把銅缽和尚迫退,目光移到場中李瑤紅的身上,看她由玉簫仙子懷中搶過夢寰,不停地在他前胸推拿,立時緩步向場中走去。

  李瑤紅在夢寰胸前推拿數掌,仍不見他清醒過來,不覺心中發起急來,正感六神無主,忽聞王寒湘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問道:「你抱的什麼人?」

  李瑤紅霍然起身,拉著王寒湘衣袖,答道:「王叔叔,你快些救救他。」

  王寒湘低頭看了地上夢寰兩眼,冷冷問道:「這人是誰?你為什麼要救他?」

  李瑤紅被問的微微一怔,道:「他救過我的命,我也要報答他一次。」

  王寒湘冷然一笑,緩緩蹲下身子,左手在夢寰背心「命門穴」上輕輕拍了一掌,潛運真力,瞬息間連走楊夢寰「腹結」、「百會」、「玄機」三大要穴。

  只聽楊夢寰一聲長嘆,慢慢地睜開眼睛。

  李瑤紅心頭一喜,蹲下身子,扶他坐起來,問起:「你看看我是誰?」

  楊夢寰臉上緩緩現出笑意,吃力地點點頭,啟動嘴脣,似想說話,那知剛一張嘴,一口鮮血由胸中直噴出來,濺得李瑤紅滿身都是。

  她啊的驚叫一聲,兩臂一合,把夢寰上身抱住,眼中淚水一顆接一顆,滾落在夢寰臉上。

  王寒湘一皺眉頭,側目掃了玉簫仙子一眼,只見她圓睜著一雙星目,望著李瑤紅和夢寰,臉上神情,十分奇異,似悲似怒。

  這一幕複雜的情愛紛擾,只看得當場幾位武林高人,都有點憐憫之感。

  王寒湘氣納丹田,仰臉一聲長嘯,嘯如龍吟,劃破長空,悠長清越,如金擊玉,那嘯聲並不尖銳刺耳,但當場幾位高人,都聽得心頭一震。

  那身材瘦小,長眉垂目的老和尚,合掌當胸,高喧了聲佛號,聲音緩長低沉,但卻如怒獅猛吼,字字震人心弦。

  王寒湘冷笑一聲,道:「咱們括蒼山一別,轉眼就十八寒暑,想不到你越活越精神了,剛纔那獅吼氣功,也較十八年前精進不少了!」

  這灰衣老僧,法名超元,為峨嵋派十三代弟子武功最高的一個,他和峨嵋派第十三代掌門人超凡大師,及銅缽和尚超塵,施劍的中年女尼超慧,並稱為峨嵋四老,但超元的武功成就,卻凌駕幾位師弟很多。

  原來峨嵋派第十二代掌門人一通大師,共收了四個弟子,四人中以超元年齡最大,也是峨嵋門下,三代首座弟子。他入峨嵋門下二十年,超塵、超凡、超慧才相繼投入峨嵋門下,超元以大師兄身份代師傳授師弟、師妹的武功。

  在一通大師圓寂的前兩年,超元因誤犯清規,被師父逐出萬佛寺,要他行腳二十年,才許重返師門。

  超元離寺後三年,一通大師就功滿圓寂,坐化之時,召來超塵、超凡、超慧三個弟子,考詰武功、佛典,三人中以超凡成就較高,一通大師隨命超凡接掌了第十三代門戶。這等廢長立幼,在武林規矩上講,本屬大忌之事,但因超元犯規遭逐行腳,餘下了超塵、超凡、超慧,這三人之中只有超凡才藝最高,堪當大任,一通大師,遂破例提拔三弟子接掌了門戶。

  待超元行腳功滿歸寺,超凡已接掌了門戶十六寒暑。

  他這二十年走遍了天下名山,性情轉變得十分恬淡,見三師弟接掌了門戶,並無半點怨忿之意,反而處處協助超凡,光大峨嵋門戶。

  他經常和超塵出沒在江湖上,察看武林形勢。十八年前,他為尋找藏真圖,曾和王寒湘在括蒼山中見過一次,那次晤面,兩人雖未動過招,但卻各自運氣,比拼了一次內功。

  王寒湘運氣作嘯,超元低吼呼應,相持頓飯工夫,難分勝敗,這當兒華山派的八臂神翁聞公泰,也趕到了括蒼山,兩人怕被聞公泰搶了先著,自動罷手息爭。

  十八年後,兩人又在萬佛頂上相遇。只見超元大師仰起臉,乾笑兩聲,道:「彼此,彼此,王壇主的功力,也較十八年前精進多了!」

  王寒湘一揚手中折扇道:「貴派號稱武林中九大主派之一,自然是看不起我們天龍幫江湖草莽,嘿!嘿!可是我王寒湘也沒有把所謂九大門派的高人,放在眼中。天龍幫在這三年之內,定當邀請你們九大武林主盟高人,在我們黔北總堂歡聚一番,以便見識見識九大門派中的絕學──」

  超凡大師經過了一陣調息,傷勢好轉不少;忽地睜開眼睛,望著王寒湘,接道:「貴幫主這等雄心、那真是再好不過,以貴幫聲望之隆,這場盛會,定較三百年前,少室峰比劍排名之爭,更為熱鬧,我們峨嵋派只要能接得一紙邀約,定當履約奉陪。」

  王寒湘冷冷笑道:「客氣,客氣,貴派是否有興趣參與,似和我們天龍幫沒有多大關係,眼下我倒有一件事,想請教一二?」

  超凡笑道:「王壇主有話,儘管吩咐,貧僧當洗耳恭聽教言。」

  王寒湘道:「貴派既自鳴是武林中堂堂正正的門戶,為什麼竟把我們幫主的千金,擄掠到萬佛寺來,這可是大背江湖規矩之事?」

  超凡大師的目光,緩緩移注到場中的李瑤紅身上,只見她緊抱著傷勢慘重的夢寰,眼中淚水紛紛,神態如痴如醉,對當前幾人對答之言,竟似毫無所聞。

  數尺外橫臥著縱橫江湖的玉簫仙子,也已是奄奄一息,但她似是拼耗著最後一口元氣,睜大著眼睛,凝注著夢寰和李瑤紅,她靜靜地躺著,神態十分安靜,毫無死亡前的驚怖之色。

  他心裡暗念了一聲佛號,轉過頭,緩緩答道:「王壇主說的不錯,貴幫中李姑娘確曾被敝派弟子,擄送到萬佛寺來,不過這中間並非無因而起,她用燕子追魂鏢連傷了本派中兩個弟子,鏢含奇毒,當場斃命,這等辣手行徑,倒似是早有積忿──」

  百步飛鈸齊元同突然冷笑一聲,道:「江湖之上,動手比武,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施用暗器,也不算有背武林規矩,以眾凌寡,仗多求勝,那才是卑劣的下流行徑。」

  超凡大師看了齊元同一眼繼續說道:「我們把她囚禁在萬佛寺,但對她並沒有絲毫虐待之處,這一點幾位一問李姑娘便可知貧僧所言非虛。」

  王寒湘仰臉望著天上繁星,冷冷的答道:「這件事起因為何?咱們先不去談它,單就貴派擄掠本幫幫主女公子一事,實在太藐視本幫龍頭幫主,貴派準備如何對本幫交代?」

  超凡只聽得心頭火起,沉聲喧了一聲佛號,正待答話,突聽李瑤紅啊地驚叫一聲。

  大家轉頭望去,只見楊夢寰忽地從李瑤紅懷抱中掙扎起來,踉蹌離奔了兩步,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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