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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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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師兄師妹 童淑貞目睹黃志英繞過幾株梅樹不見,心中泛上來無窮感慨,想起大師兄十多年來的呵護惜愛,不禁黯然神傷,重重一跺腳,滾下兩行清淚,緩步走回茅舍。 推開霞琳房門,點燃起松油火燭,和衣躺在床上,只覺胸中填滿了痛苦委屈,忍不住伏枕低泣起來。 突然間,案上燭光搖顫,兩扇門大開,沈霞琳、朱若蘭一先一後走了進來。 童淑貞翻身躍起,霞琳已奔到她身側,一臉茫然,望著她問道:「貞姊姊,你有什麼傷心事嗎?告訴我好嗎?」 朱若蘭兩道冷電似的眼神從童淑貞臉上掠過,投注枕畔,看著那一大片被淚水浸濕的床單,微微一顰秀眉,眼光又投落在童淑貞臉上,神色凝重,一語不發。 童淑貞只覺她兩道炯炯的眼神如劍,直看透人的五臟六腑,不自主地扭轉了頭,不敢再和朱若蘭目光相觸,抹去臉上淚痕,下了床榻,搖搖頭笑道:「我想起了淒苦身世,忍不住大哭一場。」 霞琳嘆口氣,接道:「是啦!你一定是想起爹娘了,我想起爹娘時,也得要大哭一場。」 童淑貞悽涼一笑,道:「嗯!師妹猜的不錯。」說著話,走出室外。 朱若蘭一直沒有開口,直待童淑貞背影消失,才回過頭,對霞琳笑道:「你師姊好像有很沉重的心事。」 霞琳道:「那是不錯,想起了爹娘,誰都會難過的。黛姊姊,你說我師父和澄因師伯,去了這樣久還不回來,會不會是遇上了什麼危險?」 朱若蘭笑道:「你師父和澄因師伯,大概不會遇上什麼危險,他們找不到你大師伯,所以遲遲未歸。至於你大師伯,那就很難說了,玉簫仙子的武功不弱,他們如果真的以命相搏,鹿死誰手,實很難說。比武決不會比六七天還分不出勝敗來!明天咱們騎著玄玉在這附近搜尋──」 她話還未完,突聞一陣輕微的衣袂飄風之聲,朱若蘭星目凝神,向外一掃,笑道:「你師父和澄因師伯都回來啦。」 沈姑娘看不見室外情景,還待回頭詢問黛姊姊,突聞步履聲響,澄因和慧真子一先一後進了房門。 老和尚肩負禪杖,慧真子背插寶劍,兩人臉色都很肅穆,眉宇間憂愁重重。 慧真子勉強一笑,合掌對朱若蘭一禮,道:「多承姑娘援手,免了琳兒一劫。」 朱若蘭閃身一讓,避開慧真子一禮,道:「琳妹妹是人間至善至美的天使,也許有百靈護佑,所以晚輩才處處趕巧──」說至此一笑而住。 慧真子還未及答話,霞琳已走近她身側,問道:「師父,可找到了我大師伯嗎?」 澄因嘆口氣,接道:「我和你師父分頭尋找,走遍附近十里方圓之地,只在一處突出的冰崖上,見到兩人搏鬥的痕跡,你大師伯卻不知那裡去了。」 朱若蘭一縱秀眉,問道:「那冰崖上面可有血跡嗎?」 慧真子黯然答道:「那座冰崖,突懸半空,下面是一道千丈以上的絕壑,深不見底,堅冰封凍壁間,滑不留足,就是蛇蟲之類,也難爬行其間,冰崖上雖然未見血痕,但卻有一處積冰崩沉,我擔心他們在拼搏中間,踏崩崖一段,跌入那千丈深谷之內,如非遇上意外,早該回來了,難道他們比武比了七天七夜,還不能分出勝敗嗎?」 她雖然盡力想使自己神情平靜,但卻無法掩住那眉梢眼角間重重憂慮。這自然欺騙不過朱若蘭一雙神目,只聽她一聲清脆的嬌笑後,說道:「晚輩雖未親眼查看那突出的冰崖,但想去必是千萬年以上的堅冰凝成,除非他們兩個人存心同歸於盡,用千斤墜身法,故意踏崩冰崖一段,要不然決不會崩沉絕壑。如果是玉簫仙子存心使壞,以一陽子老前輩的武功造詣而論,決不會上她惡當,這中間唯一可能,就是兩人一段長時間拼鬥後,仍不能分出勝敗,最後以本身修為的內功相搏,全力施為,不能兼顧,以致踏崩冰崖,跌入絕壑,不過,這成份非常之小,因為在冰崖崩落之時,他們還可暫時住手,躍出險地──」 朱若蘭話到此處,微一停頓,目光凝注在慧真子臉上,問道:「一陽子老前輩和玉簫仙子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慧真子嘆息一聲,答道:「我們崑崙派和玉簫仙子,素無過節,大師兄和她也談不上仇恨二字。月前她夜入我們三清宮中,指名要找大師兄門下弟子楊夢寰,我告訴她楊夢寰不在三清宮,她似是不信,懷恨而去,旬前她又勾結崆峒派陰手一判申元通,來此取鬧,和大師兄力拼了半夜。後來我和二師兄趕到,她才和申元通知難而退,臨去留言,七日後重和大師兄作一場生死決鬥!」 她話尚未完,朱若蘭臉上神色已變,大眼睛眨了兩眨,射出來兩道逼人神光,截了慧真子的話,問道:「她要找楊夢寰做什麼?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煩了。」 慧真子道:「我和大師兄問她,但她卻不肯說出原因。」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現在已近子夜,那絕壑之中,祇怕更是黑暗,明天一早,咱們一起到那絕壑中去查看一下。」 說罷,怒容消散,恢復了鎮靜神色。 慧真子心中雖然不信朱若蘭能從那千丈冰封的峭壁間下去,但卻不好多問,淡淡一笑,合十告辭。老和尚也跟著立掌作禮,退出霞琳臥室。 兩人走後,朱若蘭拉霞琳雙雙登榻,沈姑娘忍不住問道:「黛姊姊,玉簫仙子為什麼要找寰哥哥呢?」 朱若蘭笑道:「她要找你寰哥哥算帳?」 霞琳奇道:「寰哥哥拿了她的東西嗎?」 朱若蘭笑道:「他偷了玉簫仙子的心,還吃了人家偷來的一粒雪參果。」 霞琳先是一怔,繼而長嘆一口氣,道:「我知道啦,玉簫仙子心裡喜歡寰哥哥,所以找上金頂峰來看他,嗯!寰哥哥人好,什麼人都喜歡他,你心裡喜歡他嗎?」 朱若蘭聽她問得直截了當,不覺也是一呆,只感粉臉發熱,想不出適當措詞回答。 霞琳見她不說話,又問道:「黛姊姊,我說錯了話嗎?」 朱若蘭搖搖頭,笑道:「沒說錯,是我心裡亂得很,想不出該不該喜歡他?」 霞琳道:「這是一件最容易的事情,你怎麼會想不出呢?我不用去想就知道。」 朱若蘭道:「不錯,在你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但放在我身上,卻成了一件極大的難題,妹妹,我一時間無法決定,你讓我想想再告訴你,好嗎?」 一宵易過。次日一早,朱若蘭就和慧真子等趕到那冰崖所在查看。 那是一座高插雲宵的絕峰,四周都是拱繞的山勢,在高峰下百丈深處,果有一處突懸的冰岩,大約有大半畝大小,上面十分平滑。 朱若蘭突然仰臉作嘯,一縷清脆悠長的嘯聲,直沖天上,聲音聽上去不大,但清越深長,經久不絕,劃空發散四外。 她連作了三聲長嘯後突然縱身一躍,由絕峰之巔直向突出的冰岩上飛去。 慧真子、澄因大師都不禁看得一呆,沈姑娘更是嚇得「啊呀」叫出了聲。 因那冰崖跟峰頂不下百丈之遠,一口氣提不住,勢必要撞在那冰岩上摔得粉身碎骨。慧真子、澄因呆了一呆後,雙雙一進步,向下探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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