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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第十六回 隱身奇人

  這一招奇快無比,饒是一陽子久經大敵,也幾乎鬧得手忙腳亂,一個大翻身閃開數尺,劍演「長虹經天」,人劍一齊飛起,猛向玉簫仙子撞去。

  只聽又一聲清越的簫劍交響,那玉簫仙子又借一陽子長劍彈震之力,昇起兩丈多高,借著下落之勢,又向澄因攻去。

  這正是玉簫仙子生平絕技,摩雲十八招,只見她嬌軀如掠波燕剪,穿來飛去,忽攻一陽子,忽攻澄因大師,借兩人劍杖彈震之力,昇高攻敵,常常很久不落實地。

  初打一陣工夫,一陽子和澄因大師還不覺得有何特異之處,只是感到她輕身功夫,超人一等,借力飛升,運用靈巧而已,但打了一盞熱茶工夫之後,漸漸地覺出不對了,只見她在空中穿飛,花樣愈來愈多,明明是由前面攻來,陡一個筋頭,到了後邊,隨手攻出一簫,就指向要害穴道,有時間看她是向澄因大師攻去,但一個轉身,反攻向一陽子來,而且她手中玉簫也愈打愈奇,有時順手一簫就走,有時卻疾攻幾招再退,忽左忽右,來勢難測。

  漸漸地一陽子和澄因大師,都得凝集了全神對敵,這兩大武林高手,竟被玉簫仙子那飄忽如風的身法,鬧得無法還手,空負一身本領,讓盡敵人先機。澄因和一陽子相對而立,兩人相距也就不過是一丈多遠,玉簫仙子像一隻游空黃雀般,穿梭飛舞在兩人之間,忽而猛攻澄因大師,忽而又指襲玄都觀主,玉簫配合著她輕靈的身法,攻勢愈來愈是奇猛,招數也越打越是精奧。

  一陽子一面留心防守著玉簫仙子偷襲,一面暗自忖道:這女魔頭,聲名果不虛傳,為自己生平中所遇有數勁敵之一,我們這樣一味等她襲擊。挨打,實非長策,不如全力和她搏拼幾招,看看能否把她凌空襲擊的怪異身法破去。

  心念轉動,立時提氣行功,準備全力一擊。

  這時,玉簫仙子正凌空轉對玄都觀主攻來,一陽子早已有備,猛地大喝一聲,縱身躍起一丈多高,手中長劍疾施一招「萬峰出巢」,但見滿天銀星流動,反向玉簫仙子罩去,同時左掌凝力不發,待機劈出。

  這招「萬蜂出巢」,是追魂十二劍中最為精奇的一記絕學,劍化千條寒光,如一片狂濤捲下。

  玉簫仙子看劍勢這等威力,倒也不敢硬接,當下一沉丹田真氣,突然把疾衝的身子收住,忽地向下落去。

  一陽子想不到她身子懸空,仍能這等運轉隨心,這一招「萬蜂出巢」,竟被她閃避開去。

  玄都觀主一擊不中,人卻從玉簫仙子頭上飛過,趕忙氣沉丹田,腳落實地,回頭望玉簫仙子,她已再次騰躍而起,向澄因大師攻去。

  一陽子心頭火起,一個縱身躍撲過去,橫劍怒道:「這等取巧游鬥,算不得什麼本領,看來你玉簫仙子,也不是徒具虛名而已。」

  玉簫仙子吃玄都觀主拿話一激,果然不再攻澄因大師,仰身一翻疾退了一丈五六,又橫玉簫,冷笑一聲,道:「你不要用話激我,不管你劃出什麼道子,我都奉陪,不過你們得賭點什麼才行。」

  一陽子笑道:「賭什麼?你說吧,就是賭上人頭,我也答應。」

  玉簫仙子幽幽一嘆,道:「要是我輸了,我就斷簫落髮,遁跡深山,從今後不履江湖。」

  一陽子點點頭,道:「我輸了,我就自斷一條右臂,從今後再不用劍。」

  玉簫仙子卻搖搖頭,道:「那又何苦呢?你輸了,只要告訴我楊夢寰的行蹤就夠了。」

  一陽子聽她言詞中,對夢寰深情無限,心中大是震驚,一時間沉吟難答,他對夢寰本有著極強的信任,相信他不會做出羞辱師門的事,所以,慧真子在他面前責備夢寰忘情負義時,他總是一力維護夢寰,但此刻,他的信心開始動搖了,臉色十分凝重地望著玉簫仙子,問道:「你這半月間,兩來金頂峰,可都是為著要見楊夢寰嗎?」

  玉簫仙子點點頭,淒婉一笑,道:「本來我不想再見他了,可是我不自覺又跑了回來。」

  一陽子沉聲問道:「你找他究竟有什麼事?須知我們崑崙派門規極嚴,門下弟子只要有點背棄師門戒律之處,就難免受到極重的派規制裁,你不能信口開河,使他蒙受不白之冤!」

  玉簫仙子突然仰起臉,一陣格格大笑,笑聲尖銳刺耳,充滿著悲忿憂傷,只笑得一陽子不自主打了兩個冷戰。

  她笑聲一落,忽地圓睜星目,注視著一陽子,哼了一聲,道:「你們只要敢對楊夢寰有所妄動,我就邀人把你們三清宮燒一個片瓦不存。」

  一陽子怒道:「楊夢寰是我教出來的徒弟,我為什麼不敢動他?你要邀人燒我們三清宮,儘管去邀,崑崙三子還不是怕事的人。」

  玉簫仙子笑道:「燒你們三清宮算不得什麼大事,不信在一年內我就作給你們看看,眼下還是先談談我們比技打賭的事,你輸了,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楊夢寰的行蹤?」

  一陽子望了澄因大師一眼,看老和尚橫杖靜立,神情十分嚴肅,當下一振手中長劍,轉對玉簫仙子道:「好吧,你只要能勝了我,我就告訴你。」

  說完,目光又轉視在澄因身上,道:「你先把琳兒送下峰去,她已再難受這峰上陰寒之氣。」

  玉簫仙子本想出手攔擋,但見玄都觀主已蓄勢待發,她剛纔與一陽子交手幾招,已知玄都觀主功力不凡,如果心神旁分,祇怕難以當他全力一擊,好在已有約在先,比技打賭,只要能勝了他,不怕他不說出來夢寰行蹤。

  兩人運功相持了一陣,玉簫仙子當先發難,玉簫疾吐,指奔前胸。

  一陽子反手一圈,捲起一陣劍風,把玉簫閃開,劍鋒反奔玉簫仙子左肩劈下。

  玉簫仙子一閃避開,隨手又攻一簫。兩人這次動手,和剛纔形勢大不相同,這次交手,不只是招術上的搶攻制機,而且還加上內家真功的拼搏,一劍一簫的攻勢中,都含蘊了千斤內家真力,任何一方只要一露破綻,對方即趁勢發出含蘊在劍簫上的真力,排山倒海地攻過去。

  所以,誰也不肯隨便出手,但出手一招,必然是充滿殺機。

  不過,看上去兩人卻不像在當真打架,彼此凝神互視,相持了很久一陣,才突然交攻兩招,而且倏合即分,瞬息躍開,仍變成個相持之局。

  其實,這是武林中很難得見的打鬥,包括了功力、機智、經驗和招術的全面交拼,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實則危亡繫於一髮,生死決於剎那。

  兩人耗鬥了一個時辰,仍是難以分出勝負,玉簫仙子逐漸不耐起來,陡然嬌叱一聲,嬌軀凌空而起,一陽子那肯放過她這個破綻空隙,振腕一劍「起風騰蛟」追襲過來。

  但見一道銀虹快擬電掣雷奔,沖霄直上,眼看就要點中玉簫仙子下盤,猛見她雙腿一收,半空中忽地翻了兩個筋斗,閃讓開一陽子追襲劍光,接著柳腰一展,玉簫疾點過來。

  一陽子一擊未中,趕忙一提丹田真氣,左腳一點右腳腳面,就這一借力,身子又升起四五尺高,長劍斜出,架開玉簫,陡然一聲大喝,劍演「八方風雨」,挾著滿天流動銀星,猛向玉簫仙子罩去。

  只聽玉簫仙子一聲嬌笑,雙腿一收,又翻兩個筋斗,翻出去一丈多遠。

  一陽子不禁心頭一震,暗道:此人輕功實在高明已極,她這空中閃避身法,恐怕當今之世,再也無人能與比擬。

  他兩擊不中,身子難再在空中停留,疾沉而下,落在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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