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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第十三回 大覺三老

  這時,一陽子等早已衝過了群僧攔截,走得沒了影兒。

  鐵彌勒靈海和枯佛靈空,雙雙暴喝一聲,猛追上去,同時,六個黃衣和尚,各執銅鈸鐵筆,躍入路中,一排橫立,擋住了朱若蘭的去路。

  朱若蘭雖遭靈遠太陰氣功所傷,但她內功精深,還能支撐得住,嬌叱一聲,連人帶劍化成一道銀虹,猛衝過去。

  六僧銅鈸並舉,化一堵黃色光牆,但他們如何能擋得住朱若蘭馭劍一擊,銀虹到處,劍風似剪,六面銅鈸全吃朱若蘭劍氣震得飛起了一丈多高,兩僧閃避略慢,雙雙斷去一臂,慘叫聲中,血雨濺飛。

  此時靈海和靈空已然追到,鐵彌勒運功劈出一掌,直擊後背,枯佛靈空卻施用一招「飛鷹搏兔」凌空撲下。

  朱若蘭連著兩次馭劍卻敵,本身真氣已是損耗極大,何況人又遭靈遠的太陰氣功所傷,再想馭劍克敵,已是力難從心,祇得疾向右側一躍,先避開靈海掌力,翻身揮劍,一招「海市蜃樓」,劍化一片護身光幕,擋住靈空的撲擊。

  鐵彌勒大喝一聲,雙掌連環劈出,兩股勁道,排山般直撞過來,朱若蘭不敢硬接,縱身一躍,凌空而起,一陣狂飛,掠過她足下捲過,也就不過是分厘之差,沒有擊中。

  剛避開靈海的掌力,枯佛靈空又撲到身後,左掌「神龍控爪」,兜頭抓下,右掌「判官翻簿」逕扣右腕。

  朱若蘭一振腕,奇招突出,長劍若點若劈,只見寒光流動,疾刺枯佛「玄機」、「當門」、「將臺」三大要穴。

  這一招奇幻無比,饒是枯佛靈空身負絕學,也是無法拆解,當下急收攻勢,疾退三步,朱若蘭卻趁勢掄起一陣劍風,一躍而起,借那劍風之力,施出「凌空虛渡」絕學,人落地,已到了十幾丈外,接著幾個縱躍,消失在月光中。

  鐵彌勒靈海和枯佛靈空,還要追趕,卻被靈遠攔住,嘆道:「此人一身武學,世所罕見,不過功力還未到火候,再過幾年,我們均難望其項背。好在她已中了我太陰氣功的寒毒,七日之內,必遭寒毒攻心而死,只可惜她那馭劍之密,卻是無法知得了。」

  言罷,一聲長嘆,神色間無限惋惜。

  突然,他又抬起頭,望著一輪當空皓月,大聲笑道:「這人雖得馭劍之術,但仍送命我太陰氣功之下,縱有一身絕世奇學,又有什麼用處?」說完,狂笑不止,似乎對朱若蘭中掌必死一事,有著無窮的快慰。

  突然,他停住笑聲,臉色倏地變得十分陰沉,仰臉望著天上明月,呆呆地出起神來。

  這兩種極端不同的情態轉變,使靈海和靈空也同時發起呆來。兩人雖和神佛靈遠相處了數十年,但對靈遠的性格,仍是不盡瞭然,只知他素來把喜怒哀樂形露於外,今夜一反常態,使兩人大為擔心。

  足足過了有一刻時間,靈遠才逐漸恢復了鎮靜,冷冷地望了靈海和靈空一眼,吩咐道:「你們先把受傷的人醫好後,盡出一二三代弟子,務必在兩日之內尋得那青衣少年的下落,活捉最好,擊斃亦可。」說完,轉過身子緩步踱入大殿。

  靈遠鄭重的令諭神情,使大覺寺驟然緊張起來。鐵彌勒先替雲、雷兩僧起出牟尼珠,推活穴道,又命把兩個斷臂弟子扶入靜室休養,然後點遣僧眾,分頭追尋,盡出七隻巨鳶,幫助搜尋。

  大覺寺養的巨鳶,都是數百年以上之物,碩大威猛,極是少見,靈遠費了九虎之力,一共才捕得九隻,各飼一粒雪參果,以增其靈性,數年苦心,才把九鳶馴服,用以搜尋敵蹤,傳遞訊息,其中最大三隻,並可馱人飛行,但三隻巨鳶,已去其二,一遭若蘭掌力擊斃,一為靈鶴玄玉啄死。

  ***

  按下大覺寺人鳥並出,追尋敵蹤不說。單說朱若蘭衝出大覺寺,一口氣趕下山峰,追上崑崙三子等一行。

  霞琳一見她立刻跑過去拉著她一隻手,關心地問道:「黛姊姊,你和那些和尚動過手沒有?」

  朱若蘭把長劍還給夢寰,淡淡一笑,道:「動過手啦,我打不過他們,咱們得快些趕路,也許他們還要來追我們。」

  這時,崑崙三子等都已對她敬佩得五體投地,她說要趕路,大家就放開腿一陣緊跑。

  天色大亮時,已走了七八十里,霞琳早已跑得香汗透衣,楊夢寰也跑得不停喘息,一陽子和澄因大師,雖有著極深厚的功力,但因久困石室,受盡折磨,體力消耗甚大,臉上也都見了汗水。

  幾人尋一塊平坦的草地,坐下休息,一夜力戰,誰都有八分倦意,各自盤膝而坐,閉上眼,運功調息。

  太陽爬上了白雪峰巔,照在草地上,映射著朝露,閃爍生光,峰上的冰雪在日光照耀下,也幻出了絢爛的彩色,早晨的山景,是這樣幽靜,瑰麗。

  驀地裡,一聲鶴唳,劃破長空,一陽子等全被這鶴唳驚醒,睜眼望去,只見一隻碩大無比的白鶴,降落在朱若蘭的身側,鶴頂紅冠如火,神態極是威猛。

  旭日的光芒,照著盤膝靜坐的朱若蘭,她原本艷紅的嫩臉,此刻卻變成一片蒼白,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兒,滾滾而下,秀眉緊顰,星目半闔,神色之間,隱透出無限痛苦。

  一陽子心頭一震,轉臉對慧真子道:「你快些過去看看她,她傷得恐怕不輕?」

  此語一出,全場人無不震驚,慧真子、楊夢寰、沈霞琳等,紛紛急奔過去,大家圍在朱若蘭的身邊,只見她喘息急促,不禁全都一呆。

  沈霞琳緩緩曲下雙膝,取出一方羅帕,兩行清淚,早已順腮淌下,輕舉玉腕,擦拭著朱若蘭臉上汗水。

  一陽子焦急之中,仍能保持鎮靜,低聲叱道:「琳兒,快退開不要擾她行功。」

  霞琳站起身子,退到夢寰身邊,幽幽問道:「寰哥哥,你說姊姊的傷勢,會不會很快就好?」

  楊夢寰黯然一笑,答道:「我想她──她會很快好的。」

  朱若蘭陡然睜開星目,眼神逼在夢寰臉上,淡淡一笑,倏然復合。

  雖然是那麼輕輕的一瞥,但卻如兩道強烈的電流般,觸傷了夢寰的心,那目光中包含了無窮的情愛,無窮的幽傷,心頭驟然一陣感愧,不自主側臉望望霞琳,只見她愁眉雙鎖,無限惶淒,粉臉上滿是淚痕,情急之態,流露無遺,是那樣多愁善感,純潔無邪,登時又增多一份愁懷。

  時光在沉寂中流逝,雖然還不到一刻工夫,但一陽子和夢寰等,卻如同度過漫漫的長夜一般,一種渴望的緊張,使他們感到一分一秒,都是那樣悠長。

  突然間,朱若蘭睜開了閉著的眼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微的笑意,緩舉衣袖,揮去汗水,說道:「我中了大覺寺老和尚的太陰掌力,寒毒正逐漸侵入內腑,現三陽三陰六脈已遭寒毒侵傷,恐怕很難再撐過七天了。」

  慧真子黯然一嘆,道:「姑娘為救我們數人性命,獨拒強敵,受此重傷,使崑崙派兩代弟子,均沾大恩,我們縱然粉身碎骨,也是難報萬一。」說著一頓,潸然淚下。

  玉靈子拔劍一揮,接道:「崑崙三子,如不能揮劍盡誅大覺寺中僧人,為朱姑娘報仇,還有何顏面立足人間──」

  朱若蘭截住玉靈子的話,道:「大覺寺三個老和尚,各有獨特絕學,你們縱有必死之志,也難得替我報仇,何苦去枉自送命?」

  玉靈子聽得怔一怔,道:「酬恩全義,死而何憾?」

  朱若蘭搖頭笑道:「明知無望勝人,何必輕生犯敵。」

  玉靈子臉上一紅,默然無語。

  一陽子接口說道:「朱姑娘武功精博,比我等高出很多,但仍傷在他人太陰掌下,我等自是更難與敵,這報仇一事,不妨從長計議。當前課題,是如何醫好姑娘的傷。大覺寺雪參果,功效起死回生,不知是否能醫得朱姑娘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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