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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第六回 孤島漁隱

  船行了頓飯工夫,島上景物,已清晰可辨。島不大,但很秀奇,陡壁如削,聳立於水波之中,上面生滿雜木,壁間藤蘿掩映,一片翠色,景物如畫。

  朱白衣解下船頭銀線,手腕微微一抖,銀線一陣波動,但見一點銀芒耀目,倏然飛入袖中。快艇驟減負重,快如離弦弩箭,一會功夫駛近島嶼,在崖壁下轉了兩轉,立時不見。待夢寰等所乘遊艇追到,已無蹤跡可尋。

  一陽子細查立壁形勢,右側五丈遠處,另有一道立壁突出水面,壁間長蘿飄垂,毫無異狀,竟是看不出快艇如何隱去,心中大感焦急。

  朱白衣打量了立壁形勢幾眼,低聲對夢寰笑道:「蕭天儀這人很富心機,壁間暗門造得天衣無縫,不用心倒是看不出來。」

  夢寰自見朱白衣飛索繫舟之後,對人家已佩服的無以復加,聽完話立時問道:「朱兄可是發現了壁間暗門嗎?」

  朱白衣伸手指著兩壁交接之間笑道:「就在兩壁連接的地方,我們把船划過去,再想辦法開那壁間暗門。」

  遊艇駛近壁間,一陽子拔出背上長劍,寒光閃動,飄垂藤蘿盡落水面,立時現出一堵光滑的石壁。仔細勘查,果然有人工修築的痕蹤。一陽子默運真力一推,無奈石壁甚是堅厚,竟是推它不動,一時間想不出破壁之法,不禁面壁發愁。

  朱白衣低聲對夢寰道:「用那老禪師手中禪杖撞擊石壁。蕭天儀就非開門不可了。」

  楊夢寰心知如不激怒對方,決無法進得石門,隨把意思轉告師父。一陽子沉吟一陣,終於要過澄因大師手中禪杖,運足真力,一杖向石壁撞去,只聞得震天動地一聲大響,石壁被撞碎尺餘大小一塊,碎屑紛紛落入湖中。

  一陽子連撞三杖,果然兩壁接合之處,突然分開,現出一座七尺高九尺寬的石門,一艘小艇當門而立,艇上站著一個五旬開外,面貌清臞留著花白八字鬚的長衫老人,他身後分站著無影女李瑤紅和綠鳳凰蕭雪君,二女手中各提一把長劍。

  蕭雪君裝腔作勢,劍指著楊夢寰道:「爹,就是那個人欺負我,他──」

  蕭天儀哼了一聲,對一陽子拱手笑道:「難得,難得,道兄大駕光臨,蓬畢生輝不少,請換乘小舟,入內一敘,容我蕭天儀略盡地主之誼。」

  一陽子還了澄因大師禪杖,合掌躬身,答道:「驚擾清修,實不得已。望蕭兄能恕我等魯莽之罪!」

  蕭天儀回頭看了女兒一眼,笑道:「未見道兄之前,我確實被這個丫頭騙過、自己的女兒賣了我,那還有什麼話說?」說罷,縱聲大笑。把一陽子等迎上舟,厚賜遊艇歸去,並告誡兩個船夫,以後不得再馳來此處。

  進了石門,船行在一道天然曲折的水道中,兩面石壁對峙,出了陝道,突然開朗,一片畝許大小的水滸,停著三隻梭形快艇。

  小艇靠岸後,依山勢建著幾座茅舍,妙手漁隱把幾個人帶入一座較大的茅舍中,兩個青衣童子,給幾人安排座位獻上香茗。李瑤紅、蕭雪君,分站妙手漁隱身後,無影女的眼光若有意若無意的,經常在夢寰身上打轉,蕭雪君兩道眼神卻一直盯在朱白衣的身上。

  一陽子呷了一口茶,笑道:「蕭兄住在這等隱密所在,害得一陣好找。」

  妙手漁隱兩道炯炯的眼神,落在慧真子的臉上,凝注了一陣,問道:「這位想必是令師妹慧真子女俠了。」

  一陽子嘆息一聲,道:「如非為她,貧道也不敢來打擾了。蕭兄醫術,絕世無雙,望能大展妙手,挽她一劫,則崑崙門下弟子,無不感仁德。」說罷,合掌一禮,面色戚然。

  蕭天儀略一沉吟,道:「道兄鶴駕親蒞,小弟自難推辭,請先告令師妹受傷經過,當得量力效勞。」

  一陽子詳述了被邱元金線蛇咬中情形,妙手漁隱一皺眉,嘆道:「金線蛇奇毒無比,療治確實不易。」說著話,走到慧真子跟前,先把了她左腕脈膊,又看了傷口情形,猛地右手食中二指駢出,點向慧真子右肘「曲池穴」間,慧真子只覺左臂一麻,全身一陣抽動,神情甚是痛苦。

  這一下變出意外,一陽子大吃一驚,一躍而起,急聲問道:「蕭兄,你這是什麼意思?」說話中右手閃電而出,直向蕭天儀肩後「風府穴」上點去。

  妙手漁隱左掌倏地回掃,擋開一陽子右手攻勢,急道:「道兄不要誤會,我在看蛇毒是否已入骨髓?」

  一陽子一怔神間,蕭天儀已從懷中取出一支銀針,刺入慧真子被點「曲池穴」裏,手法快速,舉手之間。已自拔出,然後點活了慧真子的穴道。

  一陽子大感尷尬,訕訕笑道:「蕭兄,恕貧道無禮開罪。」

  妙手漁隱微笑答道:「事出非常,自難怪道兄情急,幸得你那一招攻勢尚非重手,如果迫我銀針失準,那就有點麻煩了。」

  一陽子更是尷尬,面帶愧色,答不出話。

  蕭天儀燃著一支蠟燭,兩個青衣童子,早已替他打開藥箱,妙手漁隱從箱中取出一隻玉瓶,把銀針放入瓶中浸上藥水,然後在燭火上燒了一陣,擦拭去針上黑煙,只見雪白的銀針上,隱現出一種鐵青顏色。

  蕭天儀緩緩合上藥箱,搖搖頭苦笑道:「道兄,恕小弟愛莫能助了。」

  幾句話直聽得一陽子臉色大變,呆了半晌,無限感傷問道:「這麼說,蕭兄亦是無能為力了?當真這金線蛇毒、遍天下就無人能夠解得嗎?」

  慧真子見師兄一副失魂落魄神情,芳心中大感不忍,淡淡說道:「急什麼呢?反正還有十年好活,十年歲月,並不算短。」

  蕭天儀猛地轉過頭,兩目神光逼視在一陽子臉上、道:「道兄千辛萬苦尋來此地,大概認為我蕭天儀必能效力,解毒不難,難在靈藥得之不易,能解金線蛇毒的藥物並非沒有,只是──」說至此一頓、滿臉猶豫神色,停住了口。

  一陽子精神一振,合掌問道:「但請蕭兄指出一條明路。其他決不敢再所多求,來日如因此引起風波,崑崙派一身承當。」

  蕭天儀嘆息一聲,道:「縱然小弟推腹直告,但事情辦起來卻不簡單,一言失慎,也許會引出一場浩劫慘禍。」

  一陽子急道:「這個蕭兄儘管放心,崑崙三子還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不管事情牽纏多大,絕不敢連累蕭兄。」

  妙手漁隱笑道:「連累我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索取靈藥時的危險。我如不說,道兄必誤會我蕭天儀勢利小人,貪生怕禍,不懂武林道義,但說出來勢必引起一場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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