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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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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左掌平推而出,又一股力道,從兩人中間穿過,人卻轉過身子,幾個縱躍,如飛而去。 那中年儒生轉臉望著聞公泰背影,叫道:「聞兄慢走一步,咱們結伴同行如何?」 說畢,又轉頭對慧真子笑道:「後會之期不遠,別讓聞老兒搶了先著,我兄弟也要先走一步了。」說完話,一拉那紫臉黑袍道人,聯袂疾奔而去。 慧真子看三人走遠,仰天嘆息一聲道:「我一時大意,幾句話無疑給他們指明了大師兄的去處。」說時,低頭對夢寰道:「我們也快趕路吧?」 括蒼山在浙江東南部,距湘北達數千里路程。慧真子念大師兄安危,不分晝夜趕路,她久走江湖,閱歷豐富,由她領頭,沿途自用不著楊夢寰再多操心,沈姑娘初涉旅途,處處感到新奇,可惜幾人趕路太快,不能飽覽沿途風光。 經過了廿多天的行程,已入浙江仙居縣境。仙居縣是括蒼山脈中一個山城,地方談不上繁華,但客棧酒店倒是樣樣都有,慧真子帶夢寰等,選了一家最大的客棧住下。 慧真子吩咐店夥送上一桌精美的素齋,吃完飯對楊夢寰等人說道:「明天我們就要進山,括蒼山連綿千里,奇峰如林,危壁深壑,險阻重重,要找人自是不易,不知要在山中走上多長時間,你們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我們明天一早就入山。」說罷閉目靜坐,楊夢寰等也各自回到臥室休息。 這二十多天行程裡,沈霞琳都是和童淑貞住在一起,沈姑娘胸無城府,一派純真,她把什麼話都告訴了童淑貞。 這晚上因為住店較早,吃過飯天還不過是剛剛入夜,淑貞和霞琳都無睡意,秉燭對坐,品茗閑談,小姑娘問淑貞道:「姐姐,我投入了崑崙派中,將來要不要同姐姐一樣作道姑呢?」 淑貞笑道:「那不一定,要看你自己是不是願意,不過我們崑崙派門下弟子,大都是道家裝束。」 霞琳嘆口氣道:「我本來是很想出家的。可是當了道姑就不能常和我寰哥哥在一起玩了,所以我又不願意出家。將來師父逼我改裝道姑時,姐姐替我說說情好嗎?」 淑貞看她說話神態認真,臉上情愛橫溢,不由心中一動,拉著她一隻手,笑道:「姐姐一定幫你這個忙,不過師父決不會逼你出家。」 霞琳點頭一笑,又問道:「寰哥哥人最好,姐姐喜歡他嗎?」 這一問,問得淑貞粉臉上泛起兩頰紅暈。但她心知霞琳童心嬌稚,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並非有意取笑。責怪她,她也不懂,怔了一會神,微微笑道:「你寰哥哥人確實很好,要是他和別的女孩子好了,你不會感到難過嗎?」 霞琳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聽完話,不由一呆,兩隻圓圓的大眼睛,怔怔的盯在淑貞的臉上,好半晌才慢慢地說道:「要是他還和我要好,我就不能難過,他要是真的變了心,不再喜歡我,那我就不要活啦。」說著話,眼眶湧出兩行淚水,直滴在她白裙上面。 淑貞見兩句玩笑話,她竟流下淚來,暗裡嘆息一聲,輕輕抱著她,附耳低聲道:「我們睡吧!你寰哥哥是好人,他不會變心的。」 沈霞琳用衣袖抹去淚痕,回頭笑道:「姐姐睡吧!我要去找寰哥哥,有話問他。」 淑貞心裡一跳,問道:「你去告訴他我對你說的話嗎?」 霞琳搖搖頭道:「不是,我是要問問他將來會不會變心?」說罷直向夢寰房中走去。 楊夢寰正在靜坐調息,睜眼看霞琳站在門口,燭光照著她嬌若春花的嫩臉,大眼睛中卻又含蘊著兩眶淚水,趕忙迎了上去,拉著他的手問道:「你怎麼還不睡呢?為什麼又哭啦?」 霞琳慢慢偎在夢寰懷中,抬起臉兒問道:「你告訴我,你將來會不會變心,不再喜歡我?」 夢寰皺著眉道:「你怎麼會想到這些事呢?」 霞琳淒苦一笑,眨眨眼滾下來兩行淚水,道:「難道你還不知道我麼?我想到什麼就會問你。」 嬌丫頭無限癡情,楊夢寰那還忍再傷她的心,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快回去睡吧!我不會變心,永遠喜歡你。」 霞琳點點頭,滿意的笑笑,道:「寰哥哥,你真好──」下面卻不知說什麼,但這兩句話已勝過千萬句盟言誓約。她慢慢轉過身子,緩步而去。白衣在夜風中微微飄動著,楊夢寰呆呆的看著她進了臥室,仰著臉長長的吸一口氣,心中卻湧起萬千感慨。 第二天一早,四個人就離開仙居縣,向括蒼山走去。慧真子雖然是久走江湖,但此刻也好像一時汪洋中失舵的小舟,括蒼山千峰萬嶺,幽谷深壑,數不勝數,這千里荒山。想尋人談何容易,一陽子又未說明寶笈在山中何處。任是慧真子機智絕倫,也不禁望著那連綿奇峰發愁。 山路愈走愈崎嶇,羊徑一線,盤繞而上,初還見三五樵夫,漸漸的人蹤絕跡,連那羊腸小徑也沒有人了,好在四人都有極好的輕身功夫,認定入山方向,攀藤附葛,縱躍繞越於危峰絕壁之間。 翻越過十幾道峰嶺,已是夕陽斜照,慧真子還看不出什麼,但楊夢寰、沈霞琳和童淑貞已是頂門見汗,微微喘氣了。 慧真子讓三人拿出帶的乾糧,在一塊大山石旁休息食用,自己卻施展出絕頂輕功,向右側一座峭壁排雲的山峰上攀去,只見她快如喜鵲移枝,疾似飛隼出塵,在那如峭絕壁上遊行揉升,一瞬工夫,已躍升數百丈,沈霞琳看得無限羨慕,道:「師父的輕功真好,我要能練得跟師父一樣就好啦。」 夢寰接口笑道:「你要想學好本領,就不要貪玩,好好用心苦練,自然會有成功的一天。」 童淑貞點頭笑道:「霞琳師妹內外功夫都已有很好的基礎,又長的嬌小玲瓏,最適宜練飛行輕功,如果她真肯用心去學,三年內可得師父大部份絕學,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用心,我想楊師弟如果肯督促她,她決不會負你所望。」 童淑貞有心取笑,說罷話看著楊師弟眨眼微笑,夢寰只覺著臉上發熱,想不出什麼話答覆人家,只好紅著臉,轉過頭向左邊一條深谷裡看,沈姑娘倒無所謂,抬頭望天上白雲浮動,意態間甚是愉快。 楊夢寰目注深谷,原為害羞,那知他定神一看,立時呵呀一聲驚叫,童淑貞和霞琳不約而同,四道眼神齊向那深谷中看去。 原來那百丈深壑中,有一條四五丈長的大蟒蛇和一隻巨大白鶴在搏鬥,那蟒蛇通體如墨,鱗片在日光下閃動耀目,白鶴也大得出奇,要比普通的大二十倍,鶴頂紅冠如火,盤空飛舞,旋撲下擊,那蟒蛇下體盤成一圈,上身挺立,蛇頭隨著飛舞在空中的鶴身亂轉,每當巨鶴向下撲擊時,必張口噴出一團毒霧迎去。那巨鶴似乎很怕蛇口噴出毒霧近身,立時巨翅一振,閃避開去,然後又追逐在毒霧周圍,長嘴亂張,不時發出怪叫。 這一鶴一蛇足足鬥了有一刻工夫,那黑鱗蟒蛇口中毒霧越噴越稀,幾次要趁那巨鶴在吸收毒霧時,趁機逃走,但巨鶴乖巧異常,只要蟒蛇挺立上身一收,立時捨棄吸收毒霧,迅猛撲下,蟒蛇逃走不得,只好再挺立上身迎敵。 楊夢寰細看那巨鶴,似是在故意逗那墨鱗蟒蛇噴出毒霧,然後它繞著毒霧飛行,長喙連張,慢慢把蟒蛇噴出毒霧吸在腹中。 那蟒蛇大約又支持一刻工夫,毒霧愈發愈淡薄,巨鶴卻似意猶未盡,不時下撲,逗蟒蛇噴出毒霧。 驀地裡那墨鱗蟒蛇全身暴起,箭一般向那巨鶴撲去,大口盆張,紅舌閃動,那巨鶴也發神威,右翅閃電下去,雙爪猛向蛇頭七寸抓去,一迎一撲,勢子極快,鶴、蛇略一交接,那墨鱗蟒蛇便由空中摔下來,僵臥在地上不動,大概已被那巨鶴傷了七寸要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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