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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杨梦寰听了两人劝解之言,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长叹一声,不再争辩,缓缓盘膝坐下。

  朱若兰侧目望了霞琳一眼;道:“他虽已服下解药,但也非一两天能够复元,咱们把他扶回天机石府去养息好吗?”

  杨梦寰听得心中一动,侧头望了朱若兰慢慢半闭上眼睛,他已经看出朱若兰那言词之间,生疏不少,似乎在这骤然之间,使两人的距离拉长了很多。

  沈霞琳扶起杨梦寰说道:“寰哥哥,我背着你走好吗?黛姊姊要我们回家去。”

  杨梦寰挣脱霞琳搀扶的双手,笑道:“我自己能走!”说罢,当先带路,向前走去。

  沈霞琳紧随身后,朱若兰走在中间,赵小蝶和四婢走在最后,三手罗剎彭秀苇却和几人保持一段距离,远远地跟在后面。

  杨梦寰正值两种药性冲突发作,全身高热,烧的头晕脑胀,两腿酸软,走的很慢,他又不让人扶他赶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前奔跑。是故,六七里的山路行程,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到了耸云岩下。

  这时,耸云岩下正打得激烈异常,日光照耀之下,但见刀光如雪,剑影纵横,难以分辨敌我。

  朱若兰目光锐利,虽在剑光刀影之中,仍能看出那些搏斗之人,当下冷笑一声,对霞琳道:“你师伯师父和师叔都来了。”

  沈霞琳啊一声,定神看去,但见寒光一片,那里能看清楚场中之人,正待问话,忽听朱若兰低声说道:“对方武功很高,我去替换他们下去休息。”话出口,人已凌空而起,直向那刀光剑影之中冲去。

  三手罗剎一见朱若兰亲身临敌,立时拔步飞跃,一连两个纵身,已超到梦寰和霞琳前面,瞬间,手已套上鹿皮手套,探囊里扣一把毒纱。

  这位昔年纵横江湖的女魔,自追随朱若兰后,对主人忠实异常,她不但武功高强,暗器绝毒无伦,而且阅历丰富,见闻广博,处事决断,机智过人,的确是朱若兰的一个大好帮手。

  就在三手罗剎二次纵跃落地之时,忽听那寒山怒涛般的剑光刀影之中,传出来朱若兰一声清叱:“住手!”刀光忽敛,剑影顿消,双方各自跃退。

  杨梦寰定定神,举手拭去脸上汗水望去,只见昆仑三子,并肩而立,各自手执长剑,一阳子除了手中长剑之外,背上还斜插着一柄绿把古剑。

  在昆仑三子对面八尺之外,也站着三人,正是峨嵋四老中的超元、超尘、超慧,手中各握兵刃,超元用的是一柄银光灿灿的戒刀,超尘双手捧着铜钵,超慧手横长剑,这三僧三道,两女四男,正好可分成三对相拼。

  朱若兰却站双方之间,原来她运集玄门一元正气,飞入几人搏斗场中,双手在一剎那间、连续拍出六掌,分袭六人,喝令六人住手。她击出的六掌,力道轻重如一,六人同时觉到一阵潜力直逼而来,再听到一声住手的呼喝之声,果然都依言收了兵刃,向后跃退。

  峨嵋的二僧一尼,虽不认识朱若兰,但看她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女,能同时把六个相搏高手迫得罢手跃退,心头甚是惊骇,一时间怔在当地,望着朱若兰发呆。

  朱若兰先回身对昆仑三子一礼,笑道:“三位老前辈远来之客,暂请稍息风尘,由晚辈来对付他们。”说罢,脸上笑容突敛,转头望着超元等三人,问道:“三位在那座名剎当家,来我这耸云岩意欲何为?”

  超元听她出言毫不客气,不禁也动了怒意,冷笑一声,道:“这僻山荒野之区,什么人都可以来,女施主这句话,不觉问得太过份吗?”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不错,括苍山耸云岩因藏真图一事驰名武林,江湖中无人不知,天下人都可以来。不过,三位不早不晚的在这时赶来,时间上未免太赶巧了!”

  超尘冷笑一声,道:“是呀,荒山僻野,人人都可以来,那有这等重重限制,女施主,不责怪昆仑三子,单单责备贫僧等三人,不知是否有心和贫僧等为难?”

  朱若兰听人说得理直气壮,不禁有些拿不定主意起来,心中暗自忖道:听他们口气,似是非为《归元秘笈》而来,不知何故竟在我这天机石府外面,和昆仑三子动上了手,心念一转,回头望了昆仑三子一眼。

  一阳子微微一笑道:“朱姑娘想必不认识对面三位高人,贫道先替几位引见引见吧。”说完缓步而出,脸上毫无半点不愉之色。

  超元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暗暗赞道:玄都观主果然不凡,虽在敌对之间,仍不失磊落胸怀,这玄衣少女分明和他们极为熟识,武功又是那样难测高深,他不借机挑拨,引为已用,反而挺身替我们引见,看他那涵养功夫,比我老和尚还要高上一等了。

  只听一阳子哈哈一阵大笑,指着超元说道:“这位老禅师乃峨嵋派掌门人师兄,峨嵋四老之首的超元大师。”

  超元急把手中戒刀还入鞘中,合掌笑道:“道兄这等高称,贫僧承受不起。”

  一阳子微微一笑,又指手托铜钵的和尚笑道:“这位乃贫道方外好友,超尘大师,乃峨嵋四老之三。”

  超尘长笑一声,道:“刚才你们昆仑三子不问青红皂白,拦住了我们去路,拔剑就刺,胡里胡涂地打了起来,那时你就想不起咱们是老朋友了?”

  一阳子也不辩驳,又指着超慧笑道:“这位是峨嵋四老中的超慧师太。”

  超慧冷笑一声,道:“几位莫名其妙地拦住了我们动手,误了我等大事,既然已成敌对,又攀的什么交情──”

  慧真子听他言词刺耳,不禁大怒,厉声接道:“事出误会,彼此都有不对之处,你这等盛气凌人,难道我们还怕你们不成?”超慧冷冷笑道:“不管是否误会,既已动手,就该分个胜败出来才好?”

  慧真子一摆手中长剑,道:“当然奉陪。”

  超元大师只看得一皱眉头,正想出言喝止,超慧已仗剑跃出,她心中忿慨昆仑三子拦阻去路之事,按不下心中怒火。

  只听朱若兰娇叱一声:“回去!”呼的一掌,劈空打去。

  但觉一股凄厉绝伦的劲道,直撞过去,超慧右手仗剑,左掌疾翻,硬接了朱若兰一记劈空掌力。

  双方内力一撞,超慧脸上微微变色,身躯摇颤,僧袍波动,但她仍然把这掌接下了。

  朱若兰冷嗤一声,左掌忽的在劈出右腕一按,那击向超慧的潜力,忽地加强,重重迭迭,直逼过去。

  超慧只觉那重迭撞来的劲道,一次比一次强大,一道比一道凌厉,而且绵绵不绝,有如黄河决口一般,不禁心头大骇,片刻之间,已然汗如雨落,既难移动一步,又不能收掌后退。

  这时,超元、超尘都已看出超慧的尴尬危机,如不再伸手相助,只怕她难再撑得过一盏热茶时间。

  正待出手相助,忽见朱若兰按在右腕的左掌一收一拍,超慧突觉逼身潜力,一减一加,当即被震得向后疾退了七八步,刚刚好退到她原来的站的位置。

  超元、超尘目睹超慧身躯直向后退,双双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在武林的身份,一齐出手相救,超元右手一扬,打出一股强猛掌风,斜刺里直击过来,超尘却挥动手中铜钵,猛向朱若兰扑击过去。

  朱若兰并无伤人之心,震退超慧之后,立时收了攻袭的内家劲道,正想询问昆仑三子,何以会造成这场误会,超元强劲的拳风,已自逼身侧。同时,超尘的巨大铜钵,也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当头劈下。朱若兰娇躯一侧,右手一引超元击来掌风,向当头而下的铜钵上反击过去。

  他见机虽然够快,但仍然晚了一步,击出力道,已为朱若兰借用,但见朱若兰皓腕翻转之间,一股强劲的潜力,正击在当头而下的铜钵之上。

  只见超尘那巨大的铜钵,忽然倒翻过去,似欲脱手而飞,高大身躯也被那钵之力,带得悬空打了两个跟斗,才落着实地。

  幸得超元及时收回一部份击出力道,朱若兰又未有伤人之心,本身真力未随势发出,超尘才算未被震伤。

  她在片刻之间,连挫了峨嵋四老之二,不但使超元等惊心动魄,就是昆仑三子也看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忽听赵小蝶娇甜的声音起自一侧,说道:“兰姊姊,你已经很累了,快些运功调息一下,让我来对付这三个和尚。”声音呖呖如黄莺婉转,听来娇柔动人,余音未绝,人已缓步而出,肩披蓝纱飘飘,艳光耀眼生花。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不要啦,这三人并不是咱们仇人,彼此动手,只因事出误会──”说着一顿,转脸又望着超元等三人接道:“几位既非为抢夺《归元秘笈》而来,不知何以会和昆仑派三位道长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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