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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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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白天平還沉得住氣,但事實上,他內心焦慮萬分。天亮之前,他必須趕回賓館和丐幫中人會合,只有一個多時辰,解決這位武當掌門人的難題。如是無法在天亮前找出解藥,他即難兩面兼顧,丐幫幫主和武當掌門,必得要犧牲一個。但三元觀戒備的如此鬆懈,倒是大出了白天平的意料之外,除非是正在發生著一種變化。心念轉動之間,忽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聽起來步履聲雜亂異常,似是有不少的人,行了過來。白天平心中一動,暗道:這是怎麼回事,一向訓練有素的武當派,似乎是一片雜亂無章。但聞步履聲愈來愈近,似是已到大殿外面。白天平一閃身,也躲入神像之後。但見火光一閃,神像兩側的油燈,已被燃了起來。立時間,大殿中一片通明。白天平側臉望去,只見大殿中擁進來八個人。這八個中,一個白髯飄飄,赤手空拳,年約六旬以上,兩個花白長髯,年紀約五十多歲,身佩長劍。另外五個,都是三十以上,四十不到的年紀,也各佩一把長劍。白天平側目,只見聞鐘道長,早已閉上雙目,盤膝而坐,似正在運氣調息。 但聞那白髯道長說道:「有什麼話,你們可以說了,上面就是祖師爺的神像。」 兩個花白長髯老道,分成一左一右的站在那白髯老者身側,右面老者道:「師伯,武當門下出了一個不肖弟子聞鐘……」 白髯老道一呆,接道:「你們胡說些什麼,聞鐘不是現任掌門人嗎?」 老道道:「正是他。」 白髯老者接道:「我知道你是聞香,你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聞香道:「聞鐘得上代掌門師尊垂愛,指定他接掌門戶,前十年,倒也能不負師長的期望,銳意整頓門戶,但近幾年……」 突然住口不言。白髯老道急道:「近幾年怎麼樣,說下去啊!」 聞香道:「藐視掌門,乃是一劍斬首的大罪,弟子不敢說。」 白髯老道人道:「你大膽的說,一切都有我擔待,但你必需說實話。」 聞香道:「師伯吩咐,弟子就斗膽直言了,聞鐘師弟和外人勾結,排除異己,準備把武當門下……」 白髯道長冷冷說道:「胡說,你聞鐘師弟向道心誠,一心一意求進本門武功,當年你師父指定他承繼掌門之位,他再三拜辭不受,生恐接掌門戶之後,影響他的武功進步,但師命難違,仍是接掌了門戶,為本門中一代傑出的弟子,怎麼和外人勾結呢?」 聞香嘆口氣,道:「師伯,你老人家閉關多久了?」 白髯老道微微一怔,道:「三年了吧……」 聞香道:「是啊!師伯,三年的時間不太長,但也不短啊!聞鐘師弟難道不會變嗎?」 這白髯老道滿面紅潤,有一股純樸仁厚之氣,似乎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但他雙目開閉間神光如電,冷森如刀,顯然有著精湛的內功,而且,對那聞鐘道長,也十分信任,正容說道:「他身為一派掌門之尊,還會有什麼不滿足的,有什麼可變,又如何會變呢?」 聞香道人臉上閃掠過一抹訝異之色!只可惜,那白髯老道,竟然未能留心到聞香的神色,如是他留心了,立刻可以由那聞香的神色中,看出異常之處。輕輕嘆息一聲,聞香緩緩說道:「師伯,不但你老人家難信,就是我這作師兄的驟聽此訊,也是無法相信,以聞鐘師弟才德兼具之賢,怎會做出此等之事,但事實上,聞鐘師弟確是變了。」 白髯老道冷冷接道:「聞鐘現在何處?咱們去見見他。」 聞香道:「師伯是本門中德望最尊的長老,應該請聞鐘師弟來見才是。」 白髯老道輕輕嘆息一聲,道:「聞香,他是掌門人的身分,在咱們武當派中,身份最是尊貴,我雖是長老身份,也要聽掌門的令喻約束,咱們應該去看他。」 聞香道:「好吧!師伯既如此說,咱們就去見見他吧!」 白髯老道突然轉身向外行去。聞香突然吹熄了大殿中的兩盞燈火。白天平暗暗嘆息一聲,忖道:可惜,聞鐘道長未醒過來,如是他醒了過來,立刻就可以把事情解說清楚。心念轉動之間,突聞一聲厲叱,道:「叛徒敢爾。」 緊接著幾聲慘叫,和一聲長嘯傳來。嘯聲滿含激忿,劃空而去。火光閃動,大殿中,重又亮起了燈火。凝目望去,只見聞香臉色蒼白,手中提著長劍,仍沾有血跡。大殿門口處,躺著一個花白長髯的道人,已然七竅流血而死。除了那老道之外,還躺著兩個和聞香等隨來的年輕道人。 情勢已經很明顯,五個佩劍的年輕道長,都是聞香的心腹弟子,另一個和聞香年紀相若的花白長髯道長,大約是聞香同輩的師兄弟,七個人,早已設計好了暗算那白髯老道的方法,但因那老道不信聞鐘會背叛武當派,而使他們改變初衷,在聞香吹熄了燈火之後,七個人出手暗算。但那老道武功精深,在一剎那間出手反擊,劈死了三人,一個和聞香同輩的兄弟,和二個弟子。看聞香手中長劍滴血,那白髯道人顯然也受了很重的傷。這時,還餘三個仗劍的年輕道人,各自靠在牆壁間調息。聞香道長強振精神,回顧三人一眼,道:「你們都受了傷嗎?」 三個人似是已沒有答話的氣力,齊齊點頭。聞香冷哼一聲,道:「這老鬼,果然是厲害得很,咱們七個三死四傷,無一倖免。」 一面說話,一面在神像前盤膝坐了下來。 白天平心中一動,暗道:看來,這聞香似是主謀人員之一,也許可由他身上逼出解藥。心中念轉,悄然而出。先出手點了聞香的穴道,又躍飛到三個年輕道人處,分別點了三人的暈穴。緩步再回到聞香身邊,把聞香提向大殿一角處,解開他的暈穴,但卻順手又點了雙腿雙臂上的穴道。聞香睜開雙目,打量了白天平一眼。大殿中雖然黑暗,但兩人均有著超越常人的目力,隱隱可辨出對方面目。聞香看那白天平雖然穿著道袍,但卻從未見過,不禁一呆,道:「你是什麼人?」 白天平道:「告訴你,我不是武當門中弟子,所以,我們之間很清楚,我可以下手取你性命。」 聞香道:「你敢嗎?」 白天平道:「道長是否想試試?」 聞香道:「你既非武當門人,怎會捲入武當門戶是非?」 白天平冷冷說道:「咱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討論是非,我問你一件事,你要立刻給我答覆。」 聞香道:「不答覆,你要如何整我?」 白天平道:「斬下你的手指,我先從右手斬起,不信咱們試試。」 聞香吃了一驚,暗道:不知由何處冒出來這麼一個小子,看樣子,似乎是一個說到做得到的人。 但聞白天平問道:「貴掌門人,身受暗算,那解毒藥物現在何處?」 聞香心中正在沉吟,是否應該回答他的話,白天平已經開始行動,伸手抓起了聞香的右手,手中匕首寒芒一閃,斬下聞香右手的小指。聞香心頭一涼,張口大叫一聲。但只張開嘴巴,聲音還未發出,一隻強力的手臂,鐵條一般的五指,已然掐在了聞香的咽喉之上,道:「叫一聲,我就掐斷了你的喉管。」 聞香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對方是一個說出口,立刻就幹的人。白天平放開了卡在聞香咽喉的左手,冷冷接道:「聽著,貴掌門身受之毒,解藥藏在何處?」 聞香道:「由鐵劍師叔收藏。」 白天平嗯了一聲,道:「你是這次策動門戶之變的第二位重要人物,身上豈不帶一粒解藥?」 聞香道:「貧道實在未收藏解藥。」 白天平口氣一變,不再問解藥的事,卻轉而問起武當門中的形勢。這一來,聞香就無法推辭,有一項答得略慢,被白天平斬下一個指頭,一次說謊,被白天平聽了出來,又斬下一個指頭。連斬三指之後,聞香是心膽皆裂,跟前立刻浮現出一個缺少十指的人,不停的揮手亂抓,後面是有問必答。了解了各種事情之後,一指點了聞香的暈穴,送入三清神像之後,脫下了道袍,和聞香換過。 這時,聞鐘已調息醒了過來。白天平簡略的說明了經過,再說出自己的計劃。聞鐘不住的點頭,道:「貧道全力協助。」 白天平又悄然把聞鐘送回掌門室中,在聞鐘指點下,白天平又修正了幾處假扮聞香的幾個缺憾。然後,以聞香道長的身份,巡視了整個道觀一週,一則了解一下形勢,二則藉機進入賓館,暗中把消息通知丐幫中人,遣侯瑜回前山,設法調人進來,何時何處,如何聯絡,把人手布在賓館外面,以便接應。白天平潛回掌門的雲房,天色已然快亮。聞鐘道長已然到了毒性發作的初境,全靠精博的內功,運氣支持著,未昏迷過去。破曉時分,鐵劍道長果然趕來了掌門室中。白天平迎上去,道:「師叔,金劍師伯出了關……」 鐵劍道長道:「我知道,他怎麼樣?」 白天平道:「他身中四劍,傷得很重。」 鐵劍道長一揮手,道:「掌門人怎麼樣了?」 白天平道:「他已為弟子說服,答允投降了咱們,只是他毒性一發,恐難救治。」 鐵劍道:「不妨事,你去取一杯溫開水來。」 白天平早已有備,就木案上,倒了一杯開水,端在手中。鐵劍取出一粒丹丸,捏碎投入水中,道:「快替他灌下去。」 白天平應了一聲,把一碗藥水,灌下聞鐘咽喉。這是對癥之藥,灌下不久,聞鐘已然清醒了過來。鐵劍道長回顧了聞香一眼,道:「金劍的事,他知道嗎?」 白天平道:「不知道,弟子沒有告訴他。」 鐵劍道長點點頭,道:「現在可以告訴他了!」 目光轉注到聞鐘的身上,接道,「聞鐘,你聽著,你服下的解藥,只有三七二十一日的效用,時效一過,毒性仍然發作。」 聞鐘睜開雙目,望了鐵劍道人一眼,道:「師叔可是還擔心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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