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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黃鳳姑道:「聽說那武家堡背後,另有高人支持,那些人都是什麼身份?」

  張總管笑一笑,道:「在下只是一個外務總管的身份,對堡中事務,知曉的不多,奉命辦事,真的機要在下並無參與的身份。」

  黃夫人深埋於心中二十年的仇恨,陡然間泛上心頭,忽然間飛起一腳,踢在那張總管的前胸之上。但聞那張總管慘叫一聲,滾落在七八尺外。這一腳落勢很重,只踢得張總管口噴鮮血。

  黃鳳姑伸手扶持著母親,坐在木椅上,緩緩說道:「娘,你不要生氣,把他交給女兒懲治。」

  黃夫人道:「你挖出他的心肝來,為娘的要看看他有沒有心肝。」

  黃鳳姑心中暗道:目下的處境,這段恩怨拖延不得,不如早些把他處決了,也好少去很多的麻煩。黃姑娘算過了心中一筆帳,突然一上步,長劍探出,冷森的劍鋒,直指張總管的前胸。那張總管雖苦苦求死,但真的面對死亡時,心中又害怕萬分。臉色蒼白,喊出了一聲驚呼。黃鳳姑長劍一絞,果然把張總管的心肝都絞了出來。黃夫人突然流下淚來,道:「孩子,設立你父親的靈位,咱們不到他的墳前奠祭,也要使陰靈得到安慰。」

  一切似早都備好,黃鳳姑打開了一個小木箱,取出了父親的靈位。黃夫人手捧著血淋淋的心肝,跪在亡夫的靈前,凄然淚下,道:「夫君陰靈有知,兇徒已伏誅靈前了……」

  白玉山突然行了過去,跪在靈位之前,緩緩說道:「大哥陰靈有知,小弟這裡給你謝罪了。」

  突然間,左手一探,摸住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寒芒一閃,自向右手腕上斬了過去。

  聰明的鳳姑娘,早已經留神到了白玉山的舉動,白玉山揮刀斬手時,鳳姑娘立時右手一揚,點了過去。她反應雖快,但仍是遲了一些,鳳姑娘點在白玉山左臂的指力,使得白玉山匕首一偏。這一刀,他本意齊腕斬掉右手,但鳳姑娘點偏了刀勢,變成了只斬下右手上兩截指頭。黃夫人這才覺察,伸手把白玉山的刀子奪了下來,道:「兄弟,你這是何苦啊!」

  白玉山不顧右手上鮮血淋漓,不顧十指鑽心的痛苦,雙目中熱淚滾滾,奪眶而出,道:「嫂夫人,不論大哥是否被人下了毒藥,但我卻是一劍殺死了大哥的兇手,嫂夫人顧念我事出無心,不要我償命,我已經感激莫名了,我斬下一隻手,稍謝罪過,以求自安。」

  黃夫人黯然說道:「我誤會了二十年,心中已甚不安,兄弟,你這做法,豈不要嫂嫂慚愧死嗎?」

  白玉山道:「唉!如若當時我出劍慢一些,或是及時收住劍勢,那就不會傷到大哥了。」

  黃鳳姑低聲道:「白叔叔,你和先父,練招成習,自然知道,那一劍決傷不了先父,是嗎?」

  白玉山點點頭,道:「大哥武功高過於我,如若他身不中毒,那一劍,自然傷不了他。」

  黃鳳姑道:「這就是了,那如何能怪叔叔。」蹲下去,取出藥物,替白玉山包紮傷勢。

  白天平呆呆的站著,臉上是一片木然的表情,望著白玉山出神。他本有能力,阻開父親那一刀,但他不敢出手,眼睜睜看著父親,斬下了兩截指頭。黃鳳姑包好了白玉山右手傷勢,緩緩站起了身子,白了白天平一眼,道:「兄弟,你怎麼不出手攔住叔叔?」

  白天平道:「小弟不敢,我明白爹爹的心願。」

  黃夫人緩緩起身,順手一把,拖起了白玉山,道:「兄弟,我要你在你大哥靈位之前,答應嫂嫂一件事。」

  白玉山一欠身,道:「嫂嫂吩咐。」

  黃夫人道:「你已經斬下了兩截手指,心中一點不安,也應該消除了,從今之後,不許你再把此事耿耿於懷……」

  白玉山接道:「嫂夫人……」

  黃夫人道:「你先要答覆我這件事情。」

  白玉山黯然一嘆,道:「小弟答應。」

  黃夫人道:「兄弟,你一向出言必踐,你這一答允,嫂嫂我就放心了。」

  白玉山道:「玉山已表明心意,又得嫂嫂諒解,自會珍惜此生了。」

  白天平突然行前一步,跪在黃夫人的身前,道:「姪兒叩謝伯母。」

  黃夫人臉上泛理出無限的慈愛,扶起白天平,道:「孩子,為什麼要謝我?」

  白天平黯然說道:「家父為劍傷伯父一事,一直耿耿於懷,這些年來,隨時存心以死相報,目下雖然已真相大明,但家父的以死全義的用心,仍未息去,適才伯母一番開導,才使他打消去求死之念,此恩此德,叫小姪如何不感激。」

  茅屋中充滿一種悲愴和慈愛的氣氛,黃夫人輕輕的拍拍白天平,忍著滿腹創痛,笑道:「孩子,伯母誤會了你爹二十年,我才是內心中極感不安,幸得你爹不和我這婦人之見計較,伯母才能安得下心了。」

  白玉山道:「嫂夫人,言重了。」

  目光轉到白天平的身上,道:「退下去,長輩的事情,你怎可隨便多口。」

  白天平應了一聲,退到一側。黃夫人嘆口氣,道:「玉山,天平的武功比你如何?」

  白玉山已聽出黃夫人弦外之音,但卻又不能回答,只好尷尬一笑,道:「好像比小弟強些。」

  黃夫人道:「他的才智和理事之能呢?」

  白玉山道:「勉強過得去,小孩子見識不多,還得歷練,歷練。」

  黃夫人道:「我瞧他哪方面,都很高明,兄弟,孩子大了,不可任意叱罵……」

  白天平屈下一膝,接道:「伯母容稟,家父一向對晚輩管教嚴厲,小姪已經習慣。」

  黃夫人點點頭,道:「好孩子,好孩子。」

  黃鳳姑收好了父親的靈位,白天平也埋起了張總管的屍體。白玉山輕輕咳了一聲,道:「嫂夫人,你是否準備到大哥的靈前去祭奠一下?」

  黃夫人目光突然轉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孩子,你說能不能去?」

  白天平欠身應道:「伯母垂詢,小姪不敢不據實回答,武家堡連受驚擾,必已有了動靜,可能已派出大批人手,分頭搜索張總管的下落,因此,小姪覺著,此刻伯母不宜行動。」

  白玉山怒道:「多口……」

  黃夫人阻止白玉山,道:「賢姪,說下去,伯母覺著你說得很有道理。」

  白天平道,「就小姪所知,幾位江湖大門大幫的高人,都已到了此地,準備一舉擊潰武家堡。」

  黃夫人道:「為什麼?」

  白天平道:「武家堡在這十幾年中,作了不少孽,傷害了不少的人,而且也擄掠了不少的人、物,各大門戶中,追蹤失落的弟子、財物,慢慢的,都找到了武家堡這條線索。」

  黃夫人道:「武家堡掠奪財物,還有可說,但他擄掠了很多武林人物來此,有何用心呢?」

  白天平道:「這就是武家堡與一般綠林盜匪不同之處了,他們不但要財物,而且還要人才,他們來不及從小培養,就從各大門戶中,選那些資質很高的人,設法改造……」

  黃夫人接道:「一個人,奠基的工作十分重要,如若他身受的薰陶,早已經有了正大門戶的氣度,就算被武家堡中人擄了過去,也未必能夠變成他們用的人。」

  白天平道:「我想,他們一定有一種很特別的辦法,來訓練他們。」

  白玉山接口說道:「天平,那伍元超和鐵成剛,也被他們看上了?」

  白天平道:「是的,伍兄和鐵兄,都具有很好的資質……」

  白玉山道:「那他們兩人陷入了武家堡中,豈不是將淪為武家堡的弟子嗎?」

  白天平道:「這方面,孩兒已經有了準備,大概還不會把他們陷入武家堡中。」

  白玉山道:「這件事很重要,伍、鐵兩位,都是鐵錚錚的漢子,如若陷他們於不仁不義,那還不如把他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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