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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白天平微微一笑,飛身躍上了屋面。黃鳳姑緊隨著飛身而追。大約是金萍那一聲尖叫,招來了援手,一個人影,疾如鷹隼般飛上了屋面。大白天看得十分清晰,那躍上屋面的大漢身著勁裝,手中執著一柄寒光閃爍的鋼刀。那人動作很快,足點屋面,手中的鋼刀已迎面劈了過來。白天平左手一伸,向刀上迎了過去。

  黃鳳姑只瞧的失聲而叫。本來嘛,血肉之軀,如何能和百煉精鋼對抗。哪知白天平左手一轉,變魔術似的,忽然間抓住了那人的刀背。左手向前一帶,右手一揮,拍在那勁裝大漢的前胸。動作太快了,那大漢糊糊塗塗地被一掌擊下屋面,跌摔在地。白天平幾乎是腳未停步,飄落下屋面。黃鳳姑急急追趕,飛身一躍,落著地面。這時,已有四個大漢,飛撲而至。三把刀一對判官筆。黃鳳姑一側身迎著那手施判官筆的大漢動手。她手中本有一塊消魂鐵板,卻早已收了起來,取出匕首迎敵。白天平赤手空拳,迎向三把刀。只見他一個欺步轉身,左手一掌切下,右手已奪過一把單刀。刷的一刀震起,當當兩響,震開了另外兩把單刀。緊接著是一串悶哼慘叫。左面一個人中掌倒下,右首一個被一腳踢翻了幾個筋鬥,中間一個最慘,被刀背砍中了右肩,慘叫著跌出去六七尺遠。一回合兩照面,白天平已收拾了三個執刀大漢,一伸手又接起一把刀,衝向那施一對判官筆的大漢。

  但那使筆大漢的武功不錯,雙筆伸縮,變化多端,左封右擋的架開了黃鳳姑三招快攻。他還未及還手,白天平人已攻到,雙刀齊出,也不見他用什麼奇招怪式,兩把刀平平實實的伸了過去。妙在那兩把刀鋒正好在使筆大漢的雙腕上面,那大漢一抬手,正好向刀鋒上碰去。事情發生得太巧太快,使筆大漢警覺要收回雙腕時,已自不及,兩隻手腕,都撞在刀腕上,弄一個鮮血淋漓。白天平飛起一腳,把那使筆大漢踢了一個筋斗,道:「姐姐,往北走。」

  一面把手中一把單刀,交到了黃鳳姑的手中,接道:「姐姐練過刀嗎?」

  黃鳳姑收起匕首,接過單刀,道:「可以用。」

  縱身向北面奔去。這座後園假山,距圍牆也不過七八丈遠,黃鳳姑兩三個飛躍,人已到了圍牆下面。白天平如影隨形般,緊追在黃鳳姑的身後。黃鳳姑一回頭,還未及開口,白天平已搶先道:「有什麼話,咱們出堡再說。」說著話,人已騰空而起,帶著黃鳳姑的左臂,雙雙飄落在圍牆外面。

  牆裡牆外,形勢大不相同,牆裡面是一片靜寂,牆外卻是人影閃動,雁翅一般,排列了兩行,攔住去路。黃鳳姑目光一轉,發覺那攔路人,至少有四五十人之多,不禁一皺眉頭。不容黃鳳姑多想,白天平已低聲道:「往前衝,等他們高手聚齊,咱們就很難破圍而出了。」

  口中說話,人已越過黃鳳姑向前行去。一個四旬左右的大漢,乃是這群堡丁首腦,手執一把雁翎刀迎了上來,道:「兩位是什麼人?」

  白天平道:「要命的,想活的,就閃開去路。」

  那大漢怒道:「好狂的口氣。」

  雁翎刀疾伸而出,挑向白天平的包臉絹帕。白天平單刀一起,擊在雁翎刀上,一股強大的內力,傳了過去,震飛了那大漢手中兵刃,左手一掌拍出,擊在那人前胸上。那大漢只講一句話,攻出一刀,已中掌倒了下去。黃鳳姑眼看著白天平的武功,簡直是驚駭莫名,看上去他只隨隨便便的揚手出掌,但卻是從不落空。這不過是一瞬工夫,那數十堡丁,兩翼折轉,刀光耀目,攻了上來。

  黃鳳姑揮刀迎向左翼堡丁。白天平卻向右翼攻來的堡丁迎去。武家堡的堡丁,都是久經訓練的精壯漢子,每人的手下,都有點真才實學,一上手,就分四面把黃鳳姑給圍了起來,同時出手,合力圍攻。黃鳳姑手中一把刀,舞得疾如輪轉,但那些堡丁此進彼退,兵刃交錯,任是黃鳳姑刀光如雪,竟然是無法傷得那些堡丁。但白天平那面卻是大大的不同了,不見如何揮舞刀勢,但每出一刀,就要傷人,七八個圍在他四周的堡丁,不過片刻工夫,全部傷在刀下。一霎時,血雨橫飛,呻吟之聲,不絕於耳。他的刀法太犀利了,刀出手,必有人傷。武家堡的堡丁,雖然訓練精良,悍不畏死,但他們在白天平不見招式的刀法下,也有些心生畏懼。白天平眼看那些堡丁,遠遠的站著,不敢再向前行,冷笑一聲,飛躍到黃鳳姑的身側,道:「咱們衝出去,不能戀戰,由我開道。」

  口中說話,手中刀法一變。但見寒芒如電,有如怒濤裂岸,洪流破堤,耳際響起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兵刃共斷肢齊飛,血雨如噴泉激射,一路過去,攔者披靡。六七十名堡丁,被他一陣快刀舞闖,傷亡逾半,餘者紛紛退避。片刻工夫,已然破圍而出,直達圍牆。

  白天平一閃身,退到黃鳳姑的身後,低聲道:「姐姐上去。」

  黃鳳姑一提氣,飛身而起,躍上圍牆。身子還未站穩,耳際間衣袂飄風,白天平已先一步落在城牆上,低聲道:「快下去。」

  黃鳳姑換口氣,飛身而下。白天平後落先至,又是早一步,落在了城堡之下。腳落實地,立刻說道:「飛躍護城河。」

  黃鳳姑來不及說話,吸一口氣,縱身而起,直向對岸飛去。勉力過了一丈七八,距岸邊不過兩三尺時,突覺氣力用盡,身子直身下面墮去。忽然間左臂被人抓住,身子陡地向上升起,落上了對岸。又是白天平及時助她一臂之力,縱身飛落對岸上,道:「快些走。」

  這一串破圍、過牆、越護城河,黃鳳姑一直連說話的工夫都沒有,落著對岸,又放腿向前奔去,一口氣跑出了七八里路。一個連一個的動作,使得黃鳳姑有些真氣不繼,有些喘息起來,頭上也見了汗水。

  但聞白天平的聲音,由身後傳來,道:「姐姐,可以慢慢走了。」

  黃鳳姑放緩腳步,回頭看去,只見白天平已取下絹帕,面色如常,聽不到一點喘息之聲。大大的喘了兩口氣,黃鳳姑微笑問道:「白兄弟,你練的是什麼武功?」

  白天平笑一笑,道:「姐姐指何而言?」

  黃鳳姑道:「我看你的刀法不見招式、變化,出手就要傷人,不知是何種刀法?」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招式變化,雖是武學之本,但一招到次招的變化、必然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在對敵搏鬥之間,失去了不少先機,也給了敵人應變的機會,如若能夠去其形式,用其神髓,攻拒之間,豈不是快了許多。」

  黃鳳姑道:「去其形式,用其神髓,話是不錯,但無因何來快,沒有出手的招術,何來第二招的變化,這中間,只怕要下上不少工夫了。」

  白天平笑道:「姐姐高見,出手的刀勢雖快,但小弟在習練之初,亦要一招一式的變化,熟練之後,再減其形式,用其精要。」

  黃鳳姑道:「那一定要一種很特殊的成就,姐姐練了近二十年的武功,見識過你的武功之後,姐姐算是白練了……」

  略一沉吟,接道:「在天梯嶺清風庵中,姐姐雖然說不上是傑出人物,但也甚得師父寵愛,尤其是我將要離山的幾天,師父招我於禪房之中,把天下各家各派的武功,給我談了不少,其中也有不少使人嚮往羨慕的奇技,但家師卻從未提過,兄弟學的武功,似已到了化繁為簡的至高境界。」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小弟師承,是一位不求聞達的人,既未開山立派,創立門戶,亦未廣收弟子,江湖之上,知曉家師的,為數不多。」

  黃鳳姑道:「令師是一位世外高人?」

  白天平道:「唉!世外二字,談何容易,他老人家如真能置身於世外,也不會要小弟捲入這漩渦之中了。」

  黃鳳姑道:「這麼說來,白兄弟是奉命而來了。」

  白天平道:「不錯。」

  黃鳳姑道:「那位金萍姑娘,和白兄弟,也是早已相識了?」

  白天平道:「兄弟是經人引見,才認識金萍姑娘。」

  黃鳳姑道:「兄弟可知道那金萍姑娘的出身嗎?」

  白天平道:「這個,小弟不太清楚,不過,她不是和武家堡同流合污的人……」

  黃鳳姑道:「這個姐姐瞧得出來,她是臥底的人,只是不知她是何人所派?」

  白天平接口道:「此事關係重大,想那金萍姑娘不會輕易的說出。」

  黃鳳姑本想再問,但卻又強自忍下,轉過話題,道:「兄弟,現在咱們行向何處?對那武家堡又該如何?該不該救那鐵成剛和伍元超出來?」

  白天平神色肅然地說道:「姐姐,有一件事,小弟說出來,希望姐姐不要見怪。」

  黃鳳姑啊了一聲,道:「什麼事,這樣嚴重嗎?」

  白天平道:「咱們這一次打草驚蛇,使武家堡有了戒備,實是得不償失,小弟所以陪姐姐來,只是想要姐姐了解,這武家堡並不是一所單純坐地分贓的匪穴,他們志在江湖,有著震動武林的大陰謀,黃伯父如若被害在那位張總管的手中,恐已非單純的個人恩怨了。」

  黃鳳姑已是明白了大部分,但還有些不了解,眨眨眼睛,道:「白兄弟,你是說,我爹的死亡原因,和江湖陰謀有關?」

  白天平道:「小弟只是這樣推想,如若伯父確為那張總管所害,那就不止是黃伯父單純個人恩怨了。」

  黃鳳姑鼙了顰柳眉兒,道:「白兄弟,我爹難道和武家堡有什麼關連不成?」

  白天平道:「我生也晚,未見過黃伯父之面,但就家父所言,黃伯父為人正直,決不會和武家堡中勾結,問題是黃伯父也許在無意中得知了什麼隱秘,也許收藏了一件很珍貴之物,懷璧其罪,黃伯父在不知不覺中,受了牽累……」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自然,在未查出真相之前,我父親還無法完全洗脫殺害黃伯父的罪名。」

  黃鳳姑嘆息一聲,道:「白兄弟,你還說這些幹什麼?我初見白叔父之面時,就知他不會是殺人的兇手……」

  白天平接道:「小弟相信姐姐,確有此看法,但黃伯母卻有很深的成見。」

  黃鳳姑道:「沉痛的往事,使我娘心中烙下了很深的仇恨記憶,但這一段日子裡,我娘也似是有了很大的轉變,這一點,請兄弟放心,我會從中解說。」

  白天平一抱拳,道:「謝謝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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