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逐月(153)_臥龍生

一五三

　　這時，中州四奇已然逼近花廳三丈開外，蕭寒月和閑雲大師、白玉仙一排橫立在花廳前面，雙方的距離，也就不過是五尺左右。

　　中州四奇的臉色，也很嚴肅，顯然，他們對蕭寒月也有著很多的顧忌。

　　暗自長長吁了一口氣，蕭寒月冷冷的面對中州四奇，說道：「沈滄，聽到七王爺的話麼？要二先生出來吧！」

　　紅衣沈滄冷冷說道：「蕭寒月，這畫棟雕樑的王府，已是將傾大廈，獨木難支，憑你一人之力，怎能獨挽狂瀾？聽老夫好言相勸，快些逃命去吧！」

　　閑雲大師淡淡一笑，接道：「墨道兄對四位昔年的俠情義膽，一直念念不忘，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如今王爺在此，四位如肯棄暗投明，王爺寬宏大量，自會給四位一個自新的機會。」

　　黃衣成英冷笑一聲，道：「你這老和尚，已登古稀之年，半生清修，臨老投入了江湖是非之中，既然跳出了三界之外，又何必沾惹江湖血腥？」

　　閑雲大師嘆息一聲，道：「四位又何嘗不是花甲之翁，老德不修，甘墜塵劫，老衲實在代四位老施主可惜呀！」

　　藍衣上官傑冷冷的接道：「老和尚，墨非子習劍已數十年，比你如何？難道你自信能強過天台老道嗎？」

　　蕭寒月道：「大師，佛法無邊，卻難使頑石點頭，今日之事，恐非口舌能了，大師，不用多費心機了。」

　　白衣韓成方笑一笑，道：「蕭寒月，二先生眼中勁敵唯你而已，今日我們就為殺你而來……」

　　七王爺怒道：「放肆，亂臣賊子，禍誅九族，你就不怕連累到家族親人嗎？」

　　中州四奇怔了一怔，沈滄才放聲笑道：「成王敗寇，你已如網中之魚，還擺的甚麼官威？今日一戰，金陵即將落入二先生的掌握，何況你中毒已深，死亡在即，蕭寒月就算能逃此劫，也是無法救你的了！」

　　七王爺臉色一變，氣得連連咳嗽。

　　蕭寒月道：「王爺保重，不用和他們一般見識。」

　　這時，中州四奇身後的如影隨形的年輕人，突然身軀搖動，響起了一陣格格之聲。

　　那是骨骼暴響的聲音，似乎是他們的身體都在開始變化。

　　閑雲大師臉色嚴肅起來，高聲說道：「易筋洗髓，想不到四位年輕施主，已有了如此火候。」弦外之音，無非是要蕭寒月和白玉仙特別注意四人。

　　閑雲大師之言餘音未絕，上官傑身後的藍衣少年已搶先發動，只見他身子一弓，突然彈射而出，像一支離弦之箭似的，直向花廳射去。

　　原來他志在七王爺。

　　如若七王爺不幸被殺，在場之人，誰也脫不了關係，而且都是滅門誅族的大罪。

　　蕭寒月從未見過如此快速的身法，急急飛躍而起，準備在中途攔截下來，竟然是沒有攔住。

　　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攔了，因為，沈滄身後的紅衣青年，緊隨飛起，人未到，劍芒已問起寒光刺向了蕭寒月。

　　蕭寒月半空中硬轉身軀，封擋劍勢。

　　但聞「噹」的一聲金鐵交鳴，蕭寒月竟被對方劍上強大的潛力震得直落下來。

　　腳觸實地，還未站穩，紅衣少年第二劍又追蹤刺到。

　　蕭寒月快劍還擊，兩人兵刃相觸，連響了七聲金鐵交鳴，蕭寒月退了四步，才算把局勢穩住。直到此刻，蕭寒月才算緩過第一口氣。

　　這一輪快劍，完全和蕭寒月的快劍一樣，使人目不暇給。

　　閑雲大師橫跨一步，道：「白姑娘，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咱們聯手阻敵。」

　　白玉仙看到了兩個年輕人發動攻勢的快速、猛烈，心中暗暗吃驚，放手一戰，相信還可以支持幾招，但要阻攔，抵擋他們發動的連續快擊，只怕希望不大。但她也決心拼了，右手持劍，左手悄然取出了「冰魄銀珠」，她相信就算在數招快拼中被敵人殺死，「冰魄銀珠」亦必可擊中敵人，這種奇怪的暗器，對方縱然功力精純，想亦承受不起。卻不料閑雲大師竟要和她聯手拒敵。

　　這時候，成英身後的黃衣少年，亦疾射而出。

　　但此刻，閑雲大師和白玉仙已然佈成了拒敵的陣式。

　　閑雲大師大袖揮動，兩股強猛的罡氣、暗勁，重疊而出。

　　內功到了如此運用隨心的境界，白玉仙不得不暗暗佩服。

　　但那黃衣少年，慓悍狂猛，竟然長劍震閃，由劍上透出一股內力，身軀不停，硬向前面衝來。

　　白玉仙冷笑一聲，也飛身而起，長劍直刺，竟也是硬拚的打法。

　　閑雲大師內力強猛，那黃衣少年吃兩股重疊力道一擋，全身的飛衝力量，已被卸去了十之七八。

　　白玉仙的劍勢緊隨攻到。

　　好厲害的黃衣少年，在局勢極端不利之下，竟然還是不肯示弱，劍勢橫拍，擊在了白玉仙的劍身上。

　　白玉仙蓄力忽發，硬碰一劍。

　　一個是強弩之末，一個是蓄勢忽發，黃衣少年被震得疾落實地。但他雙腿一屈一彈，剛剛落地的身軀，忽又彈起，撞向白玉仙。

　　他手中之劍是兵刃，但他的狂猛打法，把人也當作兵刃施用了。

　　閑雲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左掌劃了一個圓圈，拍出一股掌力，右手握拳，忽然搗出一拳。

　　少林密藏，少林七十二種絕技之一的「破山掌」。

　　掌力一擋黃衣少年的攻勢，也只不過把他向前衝奔的身軀阻了一阻，右手才是攻勢的重點，一股激烈束聚一點的拳風，「呼」的一聲，打了過來。

　　那黃衣少年大約識得厲害，手中長劍忽然展佈成數朵劍花，封住了拳風。

　　拳風束聚，有如實物一般，黃衣少年連人帶劍被震得向後退出三尺，跌落在實地之上。

　　白玉仙嬌叱一聲，飛射而至，劍勢如虹，直射黃衣少年。

　　從未見過搏殺中，有如黃衣少年這般慓悍的人物，人從地上一彈而起，口中噴著鮮血，手中長劍，仍然硬封白玉仙的劍勢。

　　閑雲大師亦看得暗暗吃驚，他明白那一招「破山拳」有多大的力道，而且聚束一點，力道鋒勁，足以開碑碎石，任何人中了一拳之後，絕無再戰之能，除非對方能把這一拳先行化解去。

　　但那黃衣少年並沒有化解去這一記拳風。

　　金鐵交鳴聲中，黃衣少年劍上的力道，仍然是那麼強大，竟把白玉仙一下震飛起七八尺高。

　　但他的護身劍勢，也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空門。

　　白玉仙左手一揮，「冰魄銀珠」急射而下，擊中了黃衣少年。

　　只見他身軀忽然抖動了一陣，倒了下去。

　　閑雲大師的「破山拳」一擊之下，未能使黃衣少年躺下去，但這一粒「冰魄銀珠」，卻要了他的命。

　　這時，那紅衣少年和蕭寒月也分出了勝負。

　　紅衣少年幾招狂悍的攻勢，逼得蕭寒月連連後退，到蕭寒月和他展開了快劍互擊，雙手纏鬥了約二十幾個招式後，蕭寒月終於發覺他們的劍法，和自己的七煞劍招極為近似，卻辨不出那一點不同。中間有些不同，蕭寒月容忍那紅衣少年攻出了二十七劍之後，才發覺他的劍招的錯誤，是沒有把劍上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總是差那麼一點，力道不夠，這就使劍招的凶厲減去了很多。

　　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不錯，是千真萬確的七煞劍招，只是缺少了那最後一點精萃。

　　蕭寒月全力展開了反擊，他已求證了他心中所疑，也用出七煞劍招，相同的劍招，以攻對攻。

　　他全力攻出了第二劍時，紅衣少年已封擋不住，被蕭寒月一劍由前胸洞穿後背。

　　自出道以來，蕭寒月第一次把七煞劍招上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

　　回頭看去，花廳外，已然橫屍數具，血濺花木。

　　原來，那藍衣少年撲向花廳時，把守廳前的侍衛突然張開了陰陽傘，轉動機簧，射出鐵箭。

　　六柄傘一齊張開，六枚鐵箭一齊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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