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逐月(108)_臥龍生

一〇八

　　看了朱盈盈一眼，白玉仙笑道：「朱姑娘身份尊貴，吉人天相，我倒想起一個辦法來了。」

　　蕭寒月道：「甚麼辦法？」

　　「我想把荷樓所有可燃之物、集中於後樓空地，他們展開攻勢時，咱們搶先放火……」白玉仙微笑著說：「濃煙蔽天，既可疑兵，亦可當真的招來救援的官兵，若有大批的官府捕快、軍馬找來，二先生必會有所顧忌。」

　　蕭寒月、常九等都聽得連連點頭，大為讚賞。

　　白玉仙接道：「還有個好處，咱們把易燃之物，先行移走，就不怕他們用火攻了。」

　　「一舉兩得，白姑娘倒是深通用兵之道……」蕭寒月微笑著道：「在姑娘策劃之下，寒月倒是信心大增了。」

　　察言觀色，蕭寒月感覺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激起強烈的鬥志，以寡擊眾，憑仗的是全力拚搏的勇氣。

　　一直很少說話的陳抱山說道：「不錯，在下這幾日經歷的事情，所見所聞，比過去十幾年的見聞加起來還要多些，對於生死之事，也有了不同的看法，一旦動手，陳某必將全力以赴……」

　　蕭寒月揮揮手，阻止陳抱山再說下去，接道：「搏殺之道，殲敵為上，陳兄也不可太過任性，咱們人手太少，禁不起任何損失，如若敵勢強大，立刻會集一處，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陳抱山道：「我明白，在下當會全力以赴，但不會逞匹夫之勇。」

　　常九道：「白姑娘，看樣子，他們還在調動人手，咱們還有一些時間，白姑娘如果能……」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好！我去試試，但能不能說動他們，要憑運氣。」轉身一躍，疾奔而去。

　　朱盈盈道：「常大叔，白姊姊要去幹甚麼？」

　　常九道：「大概是去請幾個幫手吧！」

　　蕭寒月嘆道：「她去時面有難色，神情淒苦，縱然能請到人手助拳，只怕也非心中所願了。」這幾句話，含意頗深，婉轉有致，曲徑通幽，就不是朱盈盈能夠瞭解了。就是連陳抱山也想了很久，才有些明白。

　　常九卻苦笑一下，道：「蕭兄弟，除非咱們運氣特別好，生離此地的機會不大……」看了朱盈盈一眼，接道：「這就是江湖生涯，處處凶險，生死常繫於一髮之間，像你一個小仙女般的人物，還是早回王府的好。」

　　朱盈盈搖搖頭，道：「我已經被爹攆出來了，從今之後，我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子，你們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到那裏去了。」口中說著，兩道晶瑩的目光，卻望著蕭寒月。

　　這些時日相處，蕭寒月卻已對她情愫深生，伸手拍拍她的秀肩，笑道：「盈盈，真的不怕嗎？」

　　朱盈盈搖搖頭，一笑說道：「和蕭大哥在一起，我甚麼都不害怕。」

　　竟然不顧常九、陳抱山都在現場，緩緩偎入了蕭寒月的懷中。

　　蕭寒月沒有推開他的身軀，無限憐惜地道：「盈盈，一旦和敵人動手時，千萬不能心存仁慈，稍作猶豫。這是搏命的惡戰，不是譚前輩教你武功，動手過招，點到為止。」

　　「我知道……」朱盈盈抬起頭來，嫣然一笑，竟是純情深深，全無懼色。

　　常九微微的一笑，道：「朱姑娘請戴上這個，至少，直到現在，還不宜讓太多人知道你到底是甚麼人。」

　　朱盈盈轉頭瞧了一眼，忙問道：「那是甚麼？」

　　「人皮面具……」

　　朱盈盈瞧瞧蕭寒月，蕭寒月微笑點頭，朱盈盈伸手接過，戴了上去。

　　這張面具製作精巧，朱盈盈戴在臉上，並無不適之感。

　　▼第十四回　白衣殺手

　　數十丈外，突然出現了一群人影，直向荷花樓行了過來。

　　敵蹤終於出現了，但來勢卻大出了常九的意料之外。

　　他們不是飛躍而至，亦不是隱隱藏藏的合圍而來，竟然是分成三行，步履從容的緩步直行了過來。

　　人影漸近，已可約略看出，三行人馬，每行十二人，共三十六個人，都穿著一色的黑衣勁裝，身佩長刀。

　　蕭寒月道：「『風』字組的殺手……」

　　常九道：「三十六人，這個數字，隱含有天罡之數，大概又是組成合擊的刀陣，咱們借重石屋拒敵，不要被他們困入刀陣之中。」

　　蕭寒月道：「白姑娘去了太半炷香的工夫了……」

　　話未話完，白玉仙已疾如流矢般飛馳而來，身後一老者和中年灰衣人緊隨而來。

　　常九吁一口氣，低聲道：「白姑娘果然有些手段，處此情況之下，仍然能請到兩個捨命相隨的幫手。」

　　白玉仙行近石屋，兩個人竟也緊追而至，

　　蕭寒月抬頭看去，只見那位老者白髯飄胸，竟是出現京口江面的向中天，另一人看去三十四五，濃眉大眼，身上佩著一長一短的兩把刀。

　　白玉仙看看已到十丈左右的黑衣人，低聲道：「這位老人家向中天，是閑雲大師舊友，諸位已在京口見過了……」

　　向中天道：「慚愧、慚愧，老朽年近七十，仍難勘破生死之關，適才玉仙姑娘一番規勸，大義凜然，老朽頓有所悟，總算及時回頭，未造成太大的遺憾。」

　　蕭寒月一躬身，道：「老前輩能夠懸崖勒馬，及時大悟，實非有大智慧者很難辦到，寒月亦佩服得很……」

　　白玉仙接道：「大家不必客套，能渡過今日之劫，再作詳談……」目光一掠濃眉中年人，道：「這位唐大俠……」

　　灰衣人接道：「在下唐明……」

　　「神刀唐明，寒月久仰了。」

　　常九接道：「我是常九，唐大俠怎會在此呢？」原來，常九還未恢復本來面目。

　　唐明嘆息一聲，道：「一言難盡，白玉仙姑娘說得不錯，渡過這次劫難之後，咱們再作詳談，現在，先研究對敵之策。」

　　白玉仙看著已經到了五丈左右的黑衣人，微笑著說道：「『風』字組的殺手，他們有一種天罡刀陣，很難對付，咱們可不能大意，一旦陷入陣中……」

　　唐明接道：「厲害得很，在下就是被他們的天罡刀陣困住，才被他們押來此地，投入了這個組合之中……」

　　蕭寒月接道：「這麼說，唐兄是深諳破陣之法了？」

　　唐明搖搖頭，道：「破陣談何容易，在下迄未想出良法，不過，不讓他們困入陣中，這刀陣之威就無從發揮了。」

　　白玉仙道：「如若借重這座石屋抗拒刀陣，不知效果如何？」

　　唐明道：「應該有很大的效用，這些黑衣刀客，除了刀陣變化之外，每個人的刀法，都有相當的造詣，應府之時，也要小心。」

　　這時，三十六個黑衣人，已在荷花樓前一片空闊的草地上，一字排開，一個身佩紅色腰帶的黑衣人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白姑娘……」

　　白玉仙冷冷接道：「你是『風』字組的殺手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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