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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罹得此病?」

  蕭寒月苦笑一下,道:「在下好像岔了氣……」

  「走火入魔,蕭公子,你會練氣?」

  「是的,寒月輕率躁進,練氣岔入奇經,落此下場,這也是自作自受……」

  趙百年連連點頭,道:「氣岔奇經,非關病情,我雖然精研病理經穴,但卻未習過練氣之術,但是個中道理,應該相同。蕭公子今日見我用銀針過穴之法,救一孕婦,保他們母子平安。」

  「大夫一針救二命,不愧神醫之譽,寒月苦苦思索,卻想不出大夫下針之處,和那孕婦的病情有何關係。」

  趙百年道:「蕭公子也懂針穴部位?」

  蕭寒月道:「在下不懂針穴,但因學習練氣之術,對脈穴部位,倒是知道一些。」

  趙百年頷首微笑,道:「關於那孕婦的事,其實說穿了,也不足為奇。那孕婦腹中之子,早已成形,已經過了生產的時間,一手脫出胎盤,竟然抓住了那孕婦的心栓,那孕婦心疼氣閉,我那一針扎在了胎兒的手上,刺激他五指鬆動,孕婦自然得救,胎兒也可以順利生產了。」

  蕭寒月道:「果然是高明的很,孕婦的病情固然是匪夷所思,但大夫判斷病情的能力,非常人能及了。」

  「此種病例,萬難見一,但心於脈象,息息相關,善診脈象的人,不難查出病因……」趙百年傲然一笑,接道:「趙某雖然不敢自比秦越人,洞查五腑,著手回春,但也自信診脈判病之能,很有心得。如論病情之雜,蕭公子的病情,尤過那孕婦十倍。」

  「噢!大夫的意思是……」

  趙百年道:「嚴格說起來,你不是有病,氣岔奇經,自成怪症,我雖診你脈象,竟無法斷論病情。你經內瘀氣,尚未凝固成形,堵死經脈,就趙某醫術所知論斷,應該有救,不過……」

  「大夫,儘管下藥,寒月死中求生,能否醫好,早已不放心上了。」

  「不用藥,我要用銀針通穴之法,引出你瘀集於奇經之氣,但生死之機各佔一半,要不要醫,你要自作主張了。」

  「縱是九死一生,寒月也要一試,何況,還有五成生機?大夫,請用針吧!」

  趙百年微微一笑,道:「好!你脫下上衣,伏在榻上。」

  蕭寒月盡褪衣衫,赤裸上身,伏在榻上。

  趙福送上銀盤針盒,趙百年一口氣在蕭寒月的後背上刺下七枚銀針。

  七針分刺在不同的穴位上。

  趙百年對自己技藝,似是很滿意,看著刺在蕭寒月背上的銀針,笑道:「七針渡穴的手法,我也是第一次施用,這七針使你十二經脈和奇經八脈中滯止的真氣,交匯流通,我落針之處,都是你經穴的交觸之點,我相信縱然是華佗重生,扁鵲還魂,他們用針的手法,料也不過如此罷了。」

  蕭寒月道:「老前輩手法高明,在下已經有著凝氣流動的感覺。」

  趙百年臉上泛起一股驚喜之色,道:「好,告訴我詳細的情形……」

  蕭寒月還未及開口,忽覺香風拂動,一個身著翠綠衫裙的少女,跳跳蹦蹦的衝了進來,嬌聲叫道:「爹,都快子夜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忽見一個陌生男子,脫光了上身,伏在床上,不禁一呆,俏麗的雙頰之上,飛起了兩朵羞紅,正要轉身退出,卻聽趙百年哈哈一笑,道:「幽蘭,還記得爹給你說過的七針通脈的針法嗎?」

  趙幽蘭點點頭,道:「女兒記得!」

  趙百年道:「這種下針之法是針灸之術中最難的針法,七針交錯,勾通了他全身的經脈,認位針穴,不得有絲毫的差錯,每一個落針之點,都是經脈交匯之處,爹指給你看……」

  轉頭看去,只見蕭寒月已拉了一幅被單把上身蓋上。

  趙百年一皺眉頭,揭去蕭寒月身上的被單,指著落針穴位,講給趙幽蘭聽。

  他苦鑽醫術,忽視了男女之間的禮方,趙幽蘭雖然在聽,但臉上羞紅一直未退,好不容易等到趙百年講完,立刻轉身逃了出去。

  望著趙幽蘭消失的背影微微一笑,趙百年向蕭寒月望去,笑道:「蕭公子,我這個女兒,頗有天份,已得我幾分真傳,我倒希望她能盡得我醫術上研究心得,免得重蹈古人覆轍,像華佗、扁鵲一般,醫術隨人而逝。」

  「是是,趙先生虎父龍女,趙姑娘必能承繼你的絕世醫術。」

  蕭寒月雖在口中答話,但臉卻埋在臂彎之中。

  趙百年暗暗點頭一笑,拔出蕭寒月背上的銀針,道:「蕭公子請好好在此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

  蕭寒月在趙府中留了三大,這三天對他變動太大了,不但滯止在奇經八脈中的真氣開始疏散,而且每次打坐運氣,真氣能立刻通達四肢百骸,完全進入了另外一重境界,臉上的病容也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種紅潤的臉色。

  趙百年醫務太忙,知道蕭寒月病好之後,就沒有再來看過他。

  蕭寒月搜遍全身,只找出三兩銀子,想想這幾日在趙府中寄住食宿,三兩銀子,實在無法拿得出手,一走了之,又覺不妥,只好硬著頭皮,去見趙百年。

  但趙百年的病人太多,每時每刻都在忙於醫務,蕭寒月在診療室中佇立一個時辰之久,都等不到一個和趙百年講話的機會,趙百年一直在低頭工作,看也沒有看蕭寒月一眼。

  回到雅室,又是掌燈的時分,案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六個菜,四葷二素,和平常不同的是,竟然多了一壺老酒。

  蕭寒月食宿都在同一間雅室之中,每天開飯之時,都由趙福送上飯菜,每餐的飯菜,都很豐盛,但還是第一次有酒。

  第二件奇怪的事情是,蕭寒月發現了床上放了幾套新衣服。

  趙福緩步行了進來,道:「蕭先生,酒菜快冷了,請早些用吧!」

  「趙福,這是為甚麼?我只是一個求醫的病人……」

  「是趙大夫的吩咐,這壺酒是很好的桂花露,是趙大夫親自處方釀造的,除了他自用之外,從不用它款待客人,你是第一位受桂花露款待的客人。」

  「趙福,你沒有弄錯吧!我不是客人,我只是一個求醫的病人。」

  「不會錯的,蕭先生,那幾套新做的衣服,也是趙大夫吩咐連夜趕工做成的。」

  蕭寒月苦笑,道:「對一個病人,為甚麼要如此的優厚,我……」

  「蕭先生,先請用飯吧,等一會,趙大夫會來看你,有甚麼疑問,當面問問趙大夫吧。你請用飯,我不打攪了。」

  蕭寒月苦笑一下,自斟了一杯酒。

  玻珀色的美酒,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直撲鼻中。

  看到這樣的美酒,就算是不會喝酒的人,也會引起喝一杯的慾望,蕭寒月舉杯喝了一口,但忍不住立刻把一杯全喝下去。

  芬芳留齒,醇香透心,蕭寒月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的好酒,美酒佳餚,色香可口,不覺之間,竟把一壺酒喝得點滴不剩。

  酒味香醇,但酒力卻很強,喝完一壺酒,蕭寒月感到有了七分醉意。

  這時,趙百年已緩步行了進來。

  酒醉三分醒,何況蕭寒月還沒有醉倒,看到了趙百年,立刻站起身子,他的舌頭有點僵直的感覺,但說話還是很清楚:「大夫,我只有三兩銀子,我知道,這不夠……」

  「坐,坐……」趙百年微笑著在左側一張木椅上坐下,接道:「我說過,你是幫我的忙,你的病情,使我有機會求證出七針匯穴通脈的道理,這使我的醫術,有更進一步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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