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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寒月苦笑一下,道:“大夫,我在金陵举目无亲,病势又日渐沉重,无法谋职作工,全身所有的,也不足三两银子……”

  赵百年拂髯微笑,道:“萧公子,别为医药费用担心,你的病情,十分罕见,我倒希望萧老弟给我一个机会,求证一下我的医术!”

  这时候,突然传过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诸位乡亲父老,救命要紧,请诸位让一让……”

  赵百年站起身子,行了出去。

  萧寒月沉吟一下,跟了出去。

  只见一个三十左右的青衣大汉,跑得满头汗水,后面紧随一张软榻,上面躺着一个病人,棉被覆体,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大汉一见赵百年,兜头一个长揖,道:“大夫,你发发善心,救救拙荆……”人也跪了下去。

  “请起,请起……”

  赵百年扶起那青衣大汉,接道:“尊夫人生的甚么病呢?”

  “难产,大夫,只余下一口气,你一定要救救她!”

  “快放下来给我看看。”

  两个抬软榻子的大汉,放下软榻,赵百年揭开棉被看去,只见一个腹部隆起的少妇,双目紧闭,面色如纸,似是已经死了过去,全身僵卧不动,但两道柳眉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死得十分痛苦。

  赵百年蹲下身子,一探少妇鼻息,右手搭在少妇腕脉之上,片刻之后,点点头,站起身子。

  青衣大汉急道:“大夫,还有没有救?”

  赵百年点头微笑,道:“我试试看吧!赵福,拿银针来。”

  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捧着一个玉盘行了过来,玉盘上放着银灯、木盒,银灯已然点起,火焰熊熊。

  赵百年打开木盒,取出一支五寸长的银针在火上烧过,又用一块白纱试过,看了青衣大汉一眼,道:“请解开尊夫人的前胸衣襟。”

  这时,候诊的病人,都围了上来,站成一个圆圈。

  救人要紧,那大汉也顾不得众目睽睽,解下了少妇衣襟,露出前胸。

  赵百年略一沉吟,由少妇的双乳之间一针刺下。

  他似是很有把握,拔出银针之后,立刻拉上棉被。

  青衣大汉望着赵百年,茫然说道:“大夫,扎一针,成么?”

  “你看她,不是醒过来了吗?”

  果然,那少妇已舒展开眉头,缓缓吁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目,但见周围的人,都瞪着眼睛看她,羞得又急急闭上了眼睛。

  那青衣大汉高兴的趴在地上,对赵百年磕了一个响头,道:“大夫,你是活神仙,救吉救难的万家生佛,我……”

  赵百年笑一笑,拍拍那大汉的肩膀,道:“快去找个接生婆,你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那大汉更是欢喜,取出一锭银子,放在玉盘中,招呼从人抬起软榻,匆匆而去。

  “神医,神医,死去的人,也能够一针救活。”

  不知何人,大叫起来,候诊的病人,立刻随声附和,一片呼叫神医之声。

  萧寒月目睹赵百年一针救命的神技,心中大为佩服,决心留下就医。

  赵百年处方很快,天到中午,已然看了五十八个病人,但是病人太多,候诊室仍然挤满了人。

  萧寒月冷眼旁观,心中暗道:这赵百年虽然一天能赚上三四百两银子,但也是辛苦得很。

  赵百年虽然想早些休诊,但受不住排候的病人苦苦哀求,直到夕阳下山,才算停了下来。

  萧寒月苦等了一天,虽然咬牙苦撑,仍是支持不住,靠在一处屋角,晕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之后,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雅室中锦榻之上,案上红烛高烧,赵百年正站在锦榻之侧,萧寒月急急挺身坐起,道:“大夫,这是……”

  “我的客房,萧公子,请躺下去。”

  萧寒月缓缓躺下,看了赵百年一眼,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情。

  “萧公子,不用感激我,对我来说,一个病人能让我无法下药,这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赵百年望着他。

  萧寒月黯然一笑,道:“大夫的医术,寒月是亲眼所见,神技精湛,天下名医,恐已无出其右。药医不死病,大夫无法下药,只怪萧某是命该如此,大夫何必为此而不安?”

  赵百年拂髯微笑,道:“萧公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帮助我,找出病因,你肯留下来,是帮我的忙。”

  “寒月虽读过几年书,但都是经传兵略,对星卜医术之学,却是从未涉猎,恐怕……”

  赵百年接道:“你只要据实回答我的问话,我相信可以找出你的病因。萧公子,昔日扁鹊先生秦越人,诊脉像,能洞悉病人的内腑症结,着手回春,赵某不才,也不愿古人专美于前,所以,一旦有这个机会遇上我不能下药的疑难杂症,赵某就情难自禁,不找出病因,决不罢手。”

  萧寒月哑一笑,道:“大夫,难道你还能为人添寿续命?”

  赵百年神情肃然的沉思了片刻,道:“续命也许赵某无能,但添寿却非难事。经脉五腑,各有专司,通经调脉,护其腑脏,活上一百多年,在赵某眼中相信可以办得到。”

  萧寒月呆了一呆,道:“大夫,这么说来……”

  “萧公子,我只是为人医病,那必须病人的生机未绝,如若他经脉枯槁,生机全失,我也是无能为力,所以,赵某的病人,也有很多是无药可救。”

  “大夫,如是未雨绸缪,早作调护呢?”

  “那就上干天机了。萧公子,咱们还是谈谈你的病情吧!”

  “是是!大夫请问,寒月当尽情奉告。”

  赵百年双目盯住在萧寒月脸上瞧了一阵,道:“就脉象而论,你五腑完好,经脉未枯,但奇经八脉之内,却有一股活跃之气,奔腾不驯,大盈若亏。萧公子,你服过甚么奇异的药物没有?”

  萧寒月摇摇头道:“没有,寒月出生贫寒,幼年丧父,十二岁即帮人牧牛,以助生计,母子们相依渡日,那有余钱购买奇异药物?”

  赵百年道:“萧公子,我看你似乎是读过不少的书?”

  萧寒月笑道:“读过不少书则不敢说,家母出身诗书门第,寒月从母读书,倒也读完了四书、五经。”

  “令堂是一位才女了!”

  萧寒月点点头,道:“才女二字,家母应是当之无愧,她不但通晓诗书,而且擅画能琴,针绣女红,无一不精,寒月家中最值钱的,就是一具七弦古琴……”

  说至此处,倏然停住,赵百年也未再追问,话题一转,道:“萧公子,你好像说过,你得此病,只有三个多月?”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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