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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老叟道:“老夫赶往涿郡找那邓公玄胜玉珠。”

  樊华道:“听阁下之言,邓公玄胜玉珠两人与阁下结有宿怨深仇?”

  老叟哈哈大笑道:“不是,老夫为了找寻一位仇家,我费了甚多岁月,遍觅无著,故此已疑他们两人之师是多年未见之仇家。”

  声犹未了,厅外忽随风送来一声咕咕怪鸣,凄厉悸耳。

  车把式面色一惊,道:“阁下恐走不了啦!丁大江似已找上门来。”

  白发老人疾逾鬼魅般飘出厅外而去。

  胜玉珠三人等腾身扑至窗侧凝望窗外,只见白发老人立在草坪上神色凝重,目注十丈外远处。

  那草丛中又起了一声咕咕怪鸣,窜出一条怪蛇,粗约七寸长约两丈,浑身作红紫色,蛇头六角棱形,目光如电,凶芒四射,疾行如风。

  白发老人撮嘴发出一声长啸,神龙升天拔起七八丈高下,穿空如飞射去。

  那怪蛇亦发出怪鸣腾空追去,在那怪蛇之後扑出催魂伽蓝丁大江,厉喝道:“那里走!”

  双肩一振,破空追去。

  但闻南宫鹏飞传来语声道:“三位此刻可出来了。”

  胜玉珠三人掠出窗外,只见南宫鹏飞现身於一株巨干奇松之後,微微一笑道:“丁大江找上了他,宛如冤魂附体不死不休,此人来历必然自己暴露开来。”

  樊华道:“两人武功孰高孰劣!”

  南宫鹏飞道:“均是盖世凶邪,武功各有千秋,恕在下无法见告。”

  胜玉珠幽幽发出叹息道:“少侠,家师有如此重要麽?如若见怜贱妾,何必令贱妾受那叛师重罪。”

  南宫鹏飞正色道:“胜姑娘,闵荣是否你同门师兄?”

  胜玉珠点点头。

  南宫鹏飞道:“闵荣陷丁大江之手,终久必吐师门隐秘,姑娘,倘令师确非我等所疑,在下当始终保全,何必忧虑过甚,不然,令师终必惨罹丁大江或白发老人毒手。”

  胜玉珠恍然大悟,忙道:“如此我们快走,速在埋藏之处起出勾魂令符,贱妾带少侠同往吕梁。”

  车把式叹息一声道:“可惜平白弃置一辆骡车。”

  他们向谷外奔离,南宫鹏飞笑道:“一辆骡车所费无几,有甚可惜,到是我等急事缓办,行程放慢。”

  樊华诧道:“这又为了什麽?”

  南宫鹏飞道:“邓公玄叛门罪行已不径而走,盛传江湖,其师必然风闻,此刻那荒寺中奇门禁制已渐失效,邓公玄与妖妇等人冲破奇门奔来,途中无疑遇上白发老人与丁大江,不论谁胜谁败均与我等无干。”

  勾魂令符等物埋藏在官道旁枯树之下,胜玉珠起出後与南宫鹏飞等人远离官道择径幽僻身法如行云流水走去。

  途中胜玉珠听闻南宫鹏飞与樊华互道迩未武林情势,才知江湖乱象已露,无法避免,她又发觉途中留有甚多暗记,系丐帮弟子所为,瞧樊华对南宫鹏飞异常恭敬,暗暗诧异,南宫鹏飞年岁轻轻,为何得道多助,又不便询问。

  山西全境均为黄土高原,终年雨量不丰,冬则严寒,夏则酷热,景物不似江南,转过一座土屋,眼前景物一异,胜玉珠不禁噫了一声。

  只见前面现出一幢庄舍,屋外松竹围绕,一道清溪由北而南汨汨而流,上架小桥,水声潺潺与松声竹韵,相与唱和,溪水湛碧,清澈见底,游鱼可数,令人神怡。

  那憧屋舍虽是瓦木修建,却修洁幽雅,扑而不华,庭前土地平旷,花木扶疏,两只白鹤,高丈过人,正对日翱翔,徘徊於松竹小径中。

  另一垂髫童子手持竹帚,只向走过小桥而来的南宫鹏飞等人淡淡望了一眼,又低首打扫庭前落叶。

  在这屋舍左侧斜坡之下另有一竹篱茅屋,樊华急抢先而行,掠下坡去,落在篱外却不敢进入,唤道:“甘大娘在麽?”

  蓦闻茅舍传出一个沙哑苍老语声道:“是谁找我老婆子。”

  门内突惊腾疾射先後掠出三条人影,为首是一白发苍苍老妪,手握一根铁杖,凤目中精芒慑人。

  後随中年布衣裙袖,约莫三旬五六,体态丰腴,貌仅中咨,眉梢眼角含忧郁之色。

  最後是一八龄幼童,身佩短剑,眉清目秀,瞧他奔出身法,似武功扎有根底。

  老妪一见樊华,不禁留泛喜容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请进!”说时目光却朝坡上那幢屋舍望了一眼。

  南宫鹏飞发觉那垂髫小童在偷望他们,心中一动,暗暗纳闷道:“那屋中所居必是世外高人,为何樊华来时未提起。”

  只见樊华低声与老妪又说了几句。

  老妪面现惊容,连声道:“快请,快请!”殷勤请入厅堂,命中年少妇送上牛肉泡馍酒食。

  樊华笑道:“甘老婆子,你何时迁来一位邻居?”

  老妪微喟了声道:“此人既非恶邻,亦非善邻,但总算承此人之情,救了我老婆子一场杀身大祸,两年来虽并不往来,但亦相安无事。”

  樊华面色一惊道:“是你昔年仇家找上门来了麽?”

  老妪面色凝重,点点头道:“不错,是我仇家门下金指银笔彭得寿老儿误打误撞竟会踏上舍下,如非此人欣赏此处山明水秀,神似江南,心生喜爱,意欲结庐在寒舍之旁,自动助拳,将彭得寿戳毙,除得大患,不然如让其逃走通风报信,後果不堪设想。”

  樊华道:“说了半天,老化子尚不知此人来历姓名?”

  老妪摇首苦笑道:“老婆子已应承决不吐露,何况老婆子委实不知此人来历,恕难奉告。”

  南宫鹏飞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本与此事无关,但彭得寿突告失踪,两年于兹,不无蛛丝马迹可寻,终久须找到府上。”

  忽闻窗外随风飘送入耳道:“尊驾说得太迟了一点,我等已找上门来了。”语声阴寒如冰,使人战栗。

  老妪面色一变,拐杖一式飞出“飞云出岫”,身随杖出,疾逾奔电穿出窗外,仗势犹如怒龙掠空,劲风山涌。

  怎知杳无人影,不禁一怔。

  坡上那屋宇内突现出一秃顶老人,两道寿眉银白披垂面颊,面红如火,狮鼻海口,凤目开阖之间,精芒如电,一部银须披拂在一袭崭新蓝袍上,鲜明入眼。

  一只白鹤飞落在老叟左肩,只见这老人慢步走下坡来,沉声道:“来人身法奇快,老夫三徒现已追去,谅不久可返回覆命,来人是你仇家遣来的麽?”

  甘姓老妪冷笑一声道:“不管来人是谁?是敌非友无疑……”

  言尚未了,一条灰色人影曳空电闪掠入,现出一个四方脸膛,龙眉虎目,英气勃勃中年汉子,望老人抱拳躬身禀道:“此人身法奇快,徒儿追赶不及,看来甘老夫人仇家非大举侵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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