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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邓公玄不闪不避,眩目金芒堪堪触及胁下,突然脚步一滑,身形疾转,反臂挥出一招“鸿沟初分”。

  青芒划空逼出刺耳破空啸风之声,只听董浩云厉嗥一声,身形顿被横切两截,五脏六腑随著如泉殷红鲜血溢出,慑人心神。

  六剑见董浩云末及一招便自丧身,几疑并非事实,不禁相顾失色。

  盛刚忖道:“这邓公玄武功高不可测,非如江湖传言之弱。”面色大变,喝道:“六剑合壁!”

  剑势飞如春江涌潮,罡风如雷,大厅中飞舞千万银星,罩袭而下。

  邓公玄长啸一声,展开长剑迎攻而去。

  大别六剑果非易与之辈,剑招上均有独到之处,非但辣毒精奇,而且配合严谨,威势无匹,方才董浩云亦非弱手,无奈对方武功太强了,要知高手过招,粟米之差使生死胜负立判。

  邓公玄疾攻十数招,无法迫退六剑如潮剑势,心中大感焦急。

  蓦地——

  邓公玄猛感足底一沉,身形不由自主地下降,心中大骇,知六剑必然发动机关,忙提聚一口丹田真气,两足互踹,施展梯云纵步拔上。

  怎奈如潮罩袭剑势力逾万钧,一升又沉,身形急剧下降,就在此刻六剑中腾起四声凄厉惨嗥,剑虹倏敛,只见盛刚、王凤弼两人目瞪口呆。

  地面上恢复原状,不见邓公玄踪影,显然已堕入机关中,原来纪卓伦、贝康、周天佑、阮虎四剑跌翻在地翻滚,面色似极为痛苦。

  厅外突疾闪而入一双老者,正是催魂迦蓝丁大江及追魂学究苏廷芳。

  盛刚道:“丁老前辈,他们四人显然已遭邓小贼阴毒暗器,望乞援手救治。”

  苏廷芳一伸手中铁烟杆疾如电光石火向周天佑点去。

  他那里快,催魂迦蓝丁大江比苏廷芳更快,身形疾闪,铁烟杆只差一寸湛湛触及周天佑昏穴上,苏廷芳只觉腕脉一麻,已被丁大江五指紧扣住,身形被一带之力,踉跄斜出数步。

  追魂学究苏廷芳不禁呆住,忖测不出追魂迦蓝为何出手阻止。

  只见丁大江阴阴一笑道:“苏老弟为何如此卤莽,如非丁某及时制住,不然老弟命危矣。”

  盛刚王凤弼两人闻言大惑不解,目露惊诧神光。

  纪卓伦四人满地翻腾,喉中发出凄厉惨嘶。

  四具身形突然不动,四人眼耳口鼻中流出丝丝黑血,身躯渐渐缩小,形销骨化,变做一滩腥臭黄水。

  王凤弼惊得面无人色道:“此是何阴毒暗器?竟然如此厉害!”

  丁大江黯然长叹一声道:“非是老朽见死不救,而是爱莫能助。”说看望了王凤弼一眼,接道:“此物即是震惊武林,唐天残视若拱壁之五行绝命针。”

  此言一出,盛刚、王凤弼及苏廷芳三人如遭雷殛,目瞪口张,色如败灰。

  丁大江又道:“方才如苏老弟烟杆触及周天佑身上,那奇毒立时循著烟杆蔓延入体,渗入毛孔中,此刻老弟必和四剑一般形消骨化而死。”

  苏廷芳闻言,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道:“五行绝命针之厉害只凭耳闻,如今亲眼目睹,令人无法相信。”

  王凤弼道:“老前辈足称用毒之奇,武林无出其右,为何不能解开五行绝命针奇毒。”

  丁大江冷笑道:“即是唐天残本人也无能相救。”

  盛刚诧道:“这为什么?”

  丁大江道:“五行绝命针不是唐天残所制,而是偶获机缘得此奇物,此毒非但性极恶,而且绝命针不知何物所铸,虽玄功护体亦无法挡开一筒三十发,用磬则无,故唐天残珍惜如性命,轻不施展,唐天残能独霸南疆,皆是五行绝命针震慑之助。”说著长叹一声道:“此针用後即成废物,毒性尽渗入人体,老朽无法研制解药,因不明此针毒性,目前老朽虽练制一种解药,可事先服下,中此针後谅可无性命之危,但何人敢冒此必死之险以身相试咧?”

  说著目光突寒,注视了苏廷芳一眼,道:“现在苏老弟谅已明白了,老朽为何急急於找出川南三煞死因,及失物下落,老朽素以心辣手黑著名,请勿认为老朽强盗发善心,动此悲天悯人之念,因老朽擅使奇毒,能查明其毒性配制解药,万一落在别的凶邪手中,恐武林之内血腥浩劫难免。”

  王凤弼道:“五行绝命针显然是邓公玄所发,如此说来,川南三煞之死必系邓公玄所为。”

  丁大江冷笑道:“除了他还有谁,所以老朽请七位将他诱来制伏,不料竟累及四位好朋友身遭惨死,令老朽愧疚难安。”

  盛刚忽记起一事,道:“如非暗中那人示警,急有此变,不知此人可擒住了他麽?”

  说著,厅外见奔来一个锦衣大汉,躬身禀道:“搜遍全宅,不曾发现潜入鼠辈。”

  丁大江略一沉吟道:“谅已逃去,我等速入地穴逼供邓公玄要紧。”

  盛刚道:“此人逃去,必成无穷後患。”

  丁大江冷笑道:“你怕他不来麽?有邓公玄在此,金饵诱鳌,今晚定有多人侵入贵宅抢救邓公玄,那时自可一网打尽。”

  王凤弼道:“我等似嫌人单力薄,倘或此人邀请甚众武林高手,大举进犯,老前辈虽然武功旷绝,用毒甚奇,亦恐双拳难敌四手。”

  丁大江大笑道:“无妨,邓公玄必身怀五行绝命针筒及大还丹避毒珠等物,他们虽大举侵犯,恐难挡老朽布下无形奇毒……”说罢猛然忆及那中年儒生身怀异花,能避百毒,不禁心中立冒寒意,面色微变,大喝道:“我们走!”

  诸人离开大厅後,屋梁上突闪出一条身形,疾似淡烟,迅如电光石火掠出。

  宅外高将之下谷中凤邱慧珍二女伫立守候,心中忧急异常。

  突见一条黑影掠出,疾晃无踪,谷中凤惊呼道:“那就是他。”两女迅疾追去。

  ※※※

  邓公玄身形急剧下降,眼前一片疾黑,咚的一声,只觉堕入寒凉透骨的水潭中,一股腥臭直冲入鼻。

  幸亏水不很深,仅没及胸,他虽生长江南,自幼居住太湖之滨,深通水性,却也有力不从心之感。

  他身形立起,运开夜眼凝目四望,只见黑漆漆一片,无分南北西东,怀中一摸,发觉火摺子已然湿透,无法照明,不由心生急燥,暗道:“不知此水牢究竟宽广多少,麻城本是筑自山上,倘此水牢系山腹地底,源流本远自江河,则我性命死定矣!”

  邓公玄虽心生懊悔,但不由自主地忆起方才大厅上那暗中出声示警之人,暗暗自问道:“此人究竟是谁?”

  人在危难中,不免有所感触,善恶是非如走马灯般一一映现眼前,他不禁坠入天人交战中。

  半晌,他出声长叹一声道:“出类拔萃,睥睨江湖,非是一蹴即成,千古以来,成则为王,败则为寇,那有什麽善恶是非?”

  看来,邓公玄恶狠天生,孽重难返,日後惨死之祸未始无因。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不见动静,邓公玄心中大急,虽断定出声示警之人必是谷中凤同道,必不致见危不救,但难找出自己陷身之处,而且慑於催魂迦蓝丁大江武功施毒,防不胜防,无法侵入,自己万不能束手待毙,须找出死中逃生之策。

  他身形往往走前,两手缓缓挥动,猛然手指触及一处奇硬之物,知是水牢石壁,遂沿著石壁慢慢摸索,意欲找出水牢暗门枢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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