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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花九鹏暗暗钦佩这少年心思缜密,睿智过人,堪称武林奇才。

  只见霍文翔望了窗外一眼,道:“天已放曙,程南淮即将来到,老英雄请速作准备。”身形一晃杳失在窗外。

  花九鹏疾掠至厨下,将椒粉揉至眼中少许,不禁滋泪交流,眼眶红赤,走在过道中凝望着其女躯体,脑中回溯其兄花层云惨死情景,禁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嚎啕大哭。

  突闻程南淮高声道:“花老师在么?”

  花九鹏快步走出,只见程南淮与数人立在户外。尚有一名面色苍白灰衣少年由一黑衣少年搀着,口角犹留有血渍。

  其余诸人均衣履残破,负伤带彩,显然经过一场激烈拼搏。

  程南淮目睹花九鹏目红赤,泪光莹转,满脸忿激之色,心中已是恍然,故作不知,惊诧道:“花老师为何如此悲愤,莫非遭遇横祸不成。”

  花九鹏喉声沙哑答道:“自程香主到舍间谓青衣小贼形迹巳现,老朽一夜不寐,忽闻远处一声长啸,飘送入闻,老朽深恐程香主不敌小贼,意欲相助—臂之力,循声扑去,竟发现百花翁率同手下多人形迹诡秘,蛇行鹭伏,向南方走去。

  老朽见不是青衣小贼,百花翁人多势众,自忖贵门已有周密布署,何容老朽这局外人介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忖思再三,又退回舍下……”说时面色疾变悲愤,接道:“老朽妻女与舍侄就在老朽离开时,惨遭毒手……”

  程南淮大惊道:“花老师可知是谁么?”

  花九鹏凄然一笑道:“老朽不知。”

  程南淮鼻中怒哼一声,道:“恐系青衣小贼所为。”说时已快步跨入门中而去。

  宗维扬赵藩等亦跨入屋内,怒视之下,三尸横陈各处,情况逼真,毫无破绽。

  程南淮叹息道:“果是青衣小贼所为,与罗香主等人情状无异。”右掌一扶花素珍鼻息,只觉触尹冰冷,不禁心神大震,暗道:“莫非真个死了,否则这青衣小侠武功真个高不可测。”

  宗维扬暗示了赵藩一眼色。

  赵藩已明其意,遂走上前去,探手—扶花素珍鼻息,又走向花氏婶侄一一察视,迅又走回,摇首叹息道:“已死去多时,纵有九转仙丹,也回天泛术。”

  花九鹏暗暗心惊,忖道:“少侠果然料事如神。”捏着一把冷汗始告释然。

  程南淮道:“此乃不幸中的万幸,倘花老师仍在室内,亦将罹受不测之祸,不如随程某前往总坛,探觅青衣小贼行踪以报此仇。”

  花九鹏凄然叹息道:“老朽本无意武林,灰心江湖,现遭大变,睹物思人,情何以堪,蒙贵上宠邀,无可推却,老朽决以末学所擅策划建造土木,不过容老朽办理亡妻后事再行。”

  程南淮道:“这个当然,但不知尊夫人等须下葬何处?”

  “曹家集西老朽已买妥一块吉地,本为舍侄无法苟延时下葬之地。”花九鹏哽咽落泪道:“老朽决意将妻女之体皆葬此地。”

  程南淮目注黑衣老者道:“张舵主,烦你快马去曹家集购买三具上好棺木赶速送来。”

  黑衣老者躬身领命奔出。

  程南淮又道:“此处非善地,宗小侠等人宜赶速撤回总坛,途中必须慎秘行踪,以免对头人暗暗蹑踪,程某仅留下三人相帮花老师办理后事,一经落葬,立即偕同花老师赶回总坛。”

  赵藩道:“程香主你要小心,全力保护花老师不可落在对头人手中。”

  程南淮沉声道:“三日后程某必赶到。”遂手指两名匪徒留下,接道:“赵少侠,你们去吧!”

  宗维扬等人转身出宅,向绵亘群山方向行去。

  程再淮命两匪徒守在桂林中候棺木到来。

  两匪徒身影门外后,程南淮花九鹏两人不由相视一笑,端坐在厅内俟霍文翔返回。

  约莫半个时辰,厅外人影一闪,霍文翔翩若惊鸿掠入厅中,道:“棺木距此二里之遥,片刻即将到来,速换素服白袍,到后立即装殓启行。”话落,身影一晃便自不见。

  只听一阵奔马蹄声入耳,由远而近,花程两人疾趋户外,但见两匹快马曳着一辆无篷大车,横列着三具朱红棺木奔来,车后荡起烟尘中,隐现出两人。

  转眼,即至门前,那黑衣老者一跃下鞍道:“棺木已备妥。”

  程南淮道:“张舵主,辛苦你了,你等三人速往内室换穿素服白袍,避免暴露形迹。”

  万里无云,阳光下一辆大车由两骑并辔在驿道上曳驰着,车架上并放着三具朱红棺柩,策骑者系花九鹏本人。

  车后紧随着四人四骑,面色庄穆沉重,煞有介事地,默默无言。

  车飞驰在一条黄土坡上,遥遥可见坡下远处屋宇密集,炊烟袅袅升空,曹家集已然在望。

  蓦地,道旁林中疾如鹰隼掠出三条人影,阻住道前。

  花九鹏故作慌张失措,高手喝叫,缰绳猛拉,两匹健马发出唏聿聿惊嘶,前蹄高举,几乎将花九鹏掀下辕来。

  经过一阵踬奔,方始停住。

  花九鹏早将来人瞧在眼中,来人正是七杀恶判东方旭及一双蓄有山羊胡须,面目逼肖矮小老叟。

  他早年久走扛湖,认出是横行八闽,恶名久著的阴阳二矮赖乾赖坤两人,心头不觉大震。

  程南淮五人俱将随身兵刃藏于棺木之下,易容改颜,目中精芒尽量收敛,为防有人认出,这时心神震恐巳极,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应敌良策。

  赖乾发出一声阴侧侧低笑道:“东方兄,在下看棺中定有蹊跷,这五人不言而知是老贼的党翼。”倏即向花九鹏喝道:“老夫眼中不揉砂子,装模做样则什?老夫一伸手可后悔不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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