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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波潮迭涌

  汉中之南,往米仓山。途中,一片荒山离离乱冢,枯骨呈露,白杨荆棘,充满了荒凉,尤其是暮夜月黑之际,风吹起漫漫尘砂,不时传来一声声夜枭怪鸣,更添了浓重的恐怖。

  在崎岖山道上可见两座丘陵间建有一石砌矮屋,似无人所居,系寄放棺木之处。

  这晚三更时分,石屋中竟亮着一盏灯火,虽是星点如豆,却在十余里外隐隐可见。

  山道上忽掠宋两道迅快人影,落在矮屋三丈开外,响起虞凤霞语声道:“此屋竟是有人住么?为何与墟墓为邻,这大是怪异之事。”拔剑出鞘,夜空中突泛出一片青光。

  翠萍道:“不可造次,还是觅一人家投宿。”

  虞凤霞不答,横剑护身,一掠入屋,只见矮屋中停放着四具棺木,棺木上尘有寸许,似已久未拂拭,第二具棺木上放着一盏油灯,灯油满盏,显然刚燃亮不久。

  她们主婢为追踪一个形迹可疑的蓝衣少年,不料距此五里外转折处蓝衣少年竟离奇失踪。虞凤霞自信轻功上乘,绝不会无故追失,发现此屋灯火可疑,不禁寻来此地。

  翠萍随着虞凤霞的身后,星目中泛出惶惑之色,张口欲言,虞凤霞忙使一眼色,笑道:“你我明晚便可赶至广元与家人相聚了,年来萍踪万里,飘泊江湖,也该倦鸟知返了!”说着在屋内巡视一眼,接道:“借此屋栖身,强似无有,你我倚壁而卧如何?”

  翠萍知虞凤霞心细如发,知已看出蹊跷,颔首道好,主婢二人便在棺木之后坐下。

  须夜,忽随风传来一声“呱呱”夜枭怪鸣,恐怖刺耳,随后屋外隐隐传来一片衣袂破空声响。

  突闻一个沙哑语声道:“是这里了,他们投帖约斗就在此乱葬岗上!”

  虞凤霞主婢二人不禁大惊,忙矮身蹲伏在棺木之后,只见屋外人影一闪,迎门立着一个缺耳厚唇左目已眇的老叟,独目中精芒暴射,一眼发现四具棺木,不禁狞笑道:“好小辈,竟敢在老夫面前故弄玄虚。”

  缓缓伸出一只巨灵右掌,对准第四具官木猛扬劈下。

  就在他掌力方吐未吐之际,第四具棺盖拍的一声大响掀了起来,飞出一个面目阴冷的锦衣少年,右臂如刃疾划老叟胸前。

  这招看似用险,但含蕴了无数神奇变化,更另具险辣狠毒的威力,竟把老叟逼得疾飘了出去。

  星光闪烁下,坟地中另站了一个满面浮肿,豆眼獠牙,长发披垂双肩老叟,一见同伴情状,目露惊愕之色。

  锦衣少年一掠出屋外,即笑道:“老前辈,可认出晚辈方才一招来历么?”

  两位怪老叟互望了一眼,眇老叟狞笑道:“你就是在老夫两人隐居之处盗走一瓶灵丹的小辈么?”

  锦衣少年在怀中取出一支长颈玉瓶,笑道:“老前辈炼制灵药不下数十种,却未标明用处,晚辈盗来无用,半分不少,原璧归赵,想老前辈必不见责。”说着玉瓶脱手飞出。

  眇目老叟伸掌一把接住,嘿嘿冷笑道:“你方才一招是否就是所传的星河秘笈上所载的绝学,老夫看来威力不过如此。”

  锦衣少年道:“晚辈所得不过十一火候,老前辈何见之小耶,家师昔年与二位老前辈微故反目,割席断交,曾立下重誓,今誓言已竟,二位老前辈还有何说!”

  眇目老叟面色微变道:“老夫犹不信他真取得星河秘笈。”

  锦衣少年朗声笑道:“晚辈临行之时,家师严嘱叮咛,说二位老前辈自负武功旷绝,如与晚辈等人印证武学,例有三击不中,永不再击,不知是否。”

  眇目老叟沉声道:“令师所说一点不假!”

  锦衣少年丝毫不放松,接道:“倘若晚辈险胜一招,老前辈则应允晚辈一件要求是么?”

  眇目老叟忽厉声道:“那要看老夫愿否与你印证武功!”

  锦衣少年道:“如此说来,两位老前辈似畏惧星河武学的了!”

  眇目老叟激怒如雷,厉声道:“好小辈,不管你存心如何,老夫出手势必伤人无疑。”

  锦衣少年道:“晚辈死而无怨!”

  眇目老叟突右腕一翻,一招攻向锦衣少年胸前,不带半丝劲风,却幻出无数掌影,锦衣少年周身要害重穴,无不在他那掌势之下,奇奥绝伦。

  锦衣少年卓立如山,两指骈戟如剑,身形疾转,幻起指影如飞蝗骤雨,点向眇目老叟掌心。

  这一式正是克制眇目老叟奇招,眇目老叟面色一变,疾攻两招。

  锦衣少年刁腕一沉,身形疾转,只见一团人影,忽闻嘶的一声裂响。

  眇目老叟身形暴退,锦衣少年喘息频频,只见眇目老叟长前下幅,为锦衣少年划裂一条尺许口子,顿时满面铁青,怒芒逼射。

  满面浮肿老叟震天狂笑道:“老二,咱们说了的话可不能不算数,且看他有何要求?”

  锦衣少年面容一肃,诚敬无比,递上一红色密缄大信封,道:“家师曾言明两位老前辈言出如山,决无反悔,今日一见果然,晚辈带来家师亲笔书信一封,两位老前辈一阅即知。”

  眇目老叟鼻中冷哼一声道:“我这天残地缺老怪物,向不受人挟制,老夫只允你一件要求,你无须得寸进尺,说不定你是弄巧成拙。”

  锦衣少年暗道:“果然这一对老怪物难缠得很,必须慢慢套上才行。”微笑了笑道:“两位老前辈且看过了这封书信再说!”

  虞凤霞一听这两人是天残一缺,不禁大骇,忙低声道:“翠萍,我们走,稍时就走不了啦。”

  这停棺矮屋仅有一出入之处,必须从锦衣少年之后窜逸,别无通路。

  主婢二人一蹑进门首,锦衣少年忽转身低喝道:“朋友,最好别妄生逃走之念。”

  虞凤霞面寒如霜道:“我主婢二人偶经路过,你我毫无过节,为何阻挡去路。”

  锦衣少年目中泛出一抹杀机,沉声道:“废话少说,在下言出必行,二位若妄行图逃,休怨在下心辣手黑。”

  虞凤霞翠萍心内暗暗叫苦,目露惶急之色,暗暗思忖如何一击出手,趁晾逃逸之策,无奈天残地缺这一双老怪物在场,武林中著名的极为难惹难缠,如果他们出手,则后果堪虑,不禁踌躇犹豫。

  翠萍更是忧形于色,焦急如焚。

  此刻,天残地缺已看完了书信,对视了一眼,向锦衣少年道:“令师虽是言诚语挚,但老夫犹未能尽信,姑且应允,但一发觉有诈,可别怪老夫反脸无情!”

  锦衣少年躬身答道:“家师焉能欺骗两位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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