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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雷震子呢?”

  “掌门人有事外出,到时自会相见,田山主,你空自急怒又有何用!”

  骷髅魔君固一时之雄,不料竟会落入困境,真是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却是命安排。

  他不禁嗒然若丧,面色异样难看。

  忽闻一阵步履躞蹀声传来,抬目望去,只见六盘殃神苏衙等人形色狼狈,拖著疲败身躯,蹒跚走入石室中。

  田雨苍相率来的手下不缺一人,但都受了不轻的内伤,不言而知群邪经过一场激烈的拚搏,损耗真元过钜,才显露出如此疲败萎靡。

  群邪见得田雨苍独自一人困在室中,纷欲出口询问,田雨苍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调息养神,自己盘膝坐下瞑目沉思。

  他在求得为何今日被困之解答。

  要知骷髅魔君田雨苍虽然凶名卓著,但除了他的手下外就无人见过他本人真面目,金天观居然能认出他来,岂非匪夷所思。

  但草莽江湖,最是云诡波谲,事态发展往往令人意想不到,何况田雨苍当局者迷,更不能忖出其中因果。

  …………

  天水南关城垣,淹雪水封,寒气逼人,虽然雪霁,天空仍是覆压著一片厚厚的彤云。

  天方午时,一条飞鸟般人影掠上城垣,正是那北瀛岛主严陵逸。

  他用一双电炬似的目光环顾扫视了一眼,两道浓眉一蹙,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未来?”

  显然是指吕松霖爽约。

  忽闻一声朗笑传来道:“小弟已先严兄而至多时了。”

  严陵逸不禁一怔,转目望去,只见血影手侯绍鸿含笑走来,道:“侯贤弟,你为何不监视温戎二人,竟来此处则甚?”

  侯绍鸿道:“小弟只觉吕松霖之言,语语暗含诈诡,藏有深心,深恐严兄有险,为此放心不下,故先行而至,探出吕松霖有何诈谋。”

  严陵逸道:“贤弟委实小看了愚兄。”

  “岂不知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严兄虽然武功惊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那麽贤弟定查出了吕松霖异谋安排。”

  侯绍鸿面现愧容摇首道:“这到没有,但小弟总觉吕松霖……”

  语尚未了,严陵逸已自大笑道:“愚兄别无所能,但最是识人,吕松霖如真是奸诈阴险之徒,愚兄岂能以重任相托,只有他才能亲近柳凤薇套出真情。”

  侯绍鸿冷笑道:“以我之能,十个柳凤薇也不能逼出口供。”

  严陵逸淡淡一笑道:“贤弟竟忘怀了唐慕斌巫翰林二人麽?”

  侯绍鸿不禁脸色微变,道:“这话使小弟茫然不解,请道其详。”

  严陵逸正色道:“洪步云就是唐慕斌,西山伏尸显然不是唐慕斌本人………”

  “这个小弟知道。”

  “但你疏忽了一点最重要的,唐慕斌脱身逃去,为何不身怀紫府奇书遁去,显然内中藏有极大的阴谋,纵令柳凤薇不知真情,但多年夫妻,在其言语间,形迹举动,不难找出真象,在柳凤薇而言,仍是懵然无知,吕松霖年少英俊,倜傥潇洒,惟以情动才能问出唐慕斌举动言词,再从中揣摸求得真解,你我武功盖世,恐无济於事。”

  侯绍鸿默然,心中深感严陵逸之言甚是有理。

  严陵逸接道:“两三月来一切迹象,均不出愚兄意料之外,唐慕斌巫翰林二人果然有露面江湖之说。”

  “究竟唐慕斌用意何在!”

  严陵逸不禁泛起一丝得意笑容,道:“如不出我所料,唐慕斌必将此卷紫府奇书熟记在胸,虽然不知其解,但甲骨文全是忆形图文,愚兄素稔唐慕斌才华,以他之能,年深月久,不难全部象记。”遂即又是一笑道:“所以留下这卷奇书,藉柳凤薇之手,诱使天下群雄攘夺自相残杀,逐其从容求取另三卷下落,而且唐慕斌遗留奇书不是被窜解,便是取去数页,贤弟岂可不曾察觉愚兄对此事似乎无动於衷麽?即为其故。”

  侯绍鸿叹息一声道:“严兄料事如神,才华出众,小弟自愧不如。”

  严陵逸摇首道:“但亦不可全然放弃。”随即长叹一声道:“兄弟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实为心腹之疾。”

  侯绍鸿怔得一怔,道:“严兄是说温戎二位贤弟麽?小弟看来未必真如外界传言?”

  严陵逸道:“但愿如此。”说著望了天色一眼,皱眉接道:“吕松霖怎的尚未前来,不要是……”说时面目微变,急道:“贤弟,你我往西关一探如何?”

  侯绍鸿迟疑了一下,道:“万一你我离去,他又不期而来……”

  “愚兄忧虑吕松霖遇险。”严陵逸道:“金面人迄未查出来历,此人乃愚兄一块心病。”

  侯绍鸿见他说得如此郑重,不禁目光惊疑,低声道:“此人值得严兄畏惧,想必此人来历不小,小弟不信严兄不曾查出一丝端倪。”

  严陵逸压低嗓音道:“贤弟精明过人,一猜其中,愚兄胸中疑虑,说与贤弟知道亦无不可,不过切勿泄漏,免遭杀身大祸。”

  侯绍鸿闻言目中迸吐神光,诧道:“此人究竟是谁?”

  严陵逸张口欲答,忽地面色一变,回掌望後打去。

  掌势雄浑无匹,城垣堆积尺许厚的冰雪飞起,化作漫空雪球,狂飚惊涛般激射而出,呼啸奔雷,声势骇人。

  但闻远处传来一声森冷笑声道:“严兄好纯厚的掌力。”

  双邪闻声不禁一怔,转面望去,只见温蔚翔戎云虎两人联袂缓缓走来,面容严肃。

  严陵逸低声诧道:“他们怎知你我在此?”

  侯绍鸿道:“是呀!小弟并未走口。”他急於辩解,免严陵逸起疑。

  但事买上,严陵逸已断然肯定是侯绍鸿,此事仅侯绍鸿吕松霖知情,无论如何吕松霖不可能让温戎二人获知,除了侯绍鸿外还能有谁?

  严陵逸冷哼一声,强自抑压著一腔怒火,迎著走来的温戎二邪佯装微笑。

  温蔚翔淡淡一笑道:“两位好闲情逸致在此赏雪玩景。”

  侯绍鸿打了一声哈哈,道:“我与严兄正意欲再探李家庄,在此商讨对策,为恐势孤力薄,两位贤弟来得正好。”

  他这一语本是圆场谎话,岂料严陵逸更生疑嫉,暗暗生了杀机,心说:“好啊!你们已串了圈套陷害老夫,哼!老夫若不叫你等死无葬身之地,武林中从此除了严陵逸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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