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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殿外突传来落足微声随风入耳,虎面修髯老者鼻中冷哼一声,电射出室,诸匪亦鱼贯掠出。

  三清正殿中忽闪出一个面目丑陋白衣少年,纵身一跃,落在老君观主身旁,伸手一扶观主左手腕脉穴,只觉脉搏未止,尚微微跳动,不禁自语道:“还有可救!”

  翻腕伸臂移开老君观主护住胸口上血溢凝紫的右掌,审明伤势,青脸老者一剑竟偏了一分,并末损及心脏。

  看来,老君观主命不该绝,白衣少年神指疾点了胸口周近数处重要穴道,左掌紧抵在气海穴上,一缕阳和真气注送丹田,运转周身重穴,四肢百骸。

  老君观主渐渐回苏,黯淡眼神望了白衣少年一眼,嘶哑叹息道:“施主救活不了贫道,何苦为了贫道耗去真元。”

  白衣少年道:“道长死不了,不过需费时一年,静养调息。”

  老君观主闻言顿时燃起生命之火焰,道:“真的么?”眼神中露出对白衣少年怀有疑忌之色。

  白衣少年道:“道长放心,在下对道长并无所求,不过须请问道长那青脸老者是谁?”

  老君观主惊道:“施主你对方才经过俱已目睹么?”

  白衣少年点点头道:“在下出身名门正派,对紫府奇书无染指之意,虽然有意,也当光明磊落登门索赠,最重要的在下亟须查明仇踪。”

  老君观主道:“青脸老贼名戎云豹,独居米仓,多年未露面江湖,昔年武林中人多对其畏惮三分,匪号青面鬼王,乃天河鬼叟戎云虎同父异母兄弟,自幼兄弟不和,避若尹邢……”

  白衣少年隐隐听得殿外喝叱破空之声入耳,知风尘三侠与少林叛门逆贼圆镜大师动起手来,不禁灵机一动,道:“道长是否要报戎云豹一剑之仇。”

  老君观主苦笑道:“武林中人恩仇二字最为看重,怎奈心有馀而力不足,为之奈何?”

  白衣少年道:“在下为道长想出一石二鸟之计,要报此仇可不费吹灰之力,借刀杀人何必非得手刃大仇,徒逞一时之快。”

  老君观主道:“何谓一石二鸟之计?”

  白衣少年忙向老君观主密语了一阵,忽双眉一皱,身形一晃顿杳,任令老君观主半死半活躺在殿上。

  三清古殿外已自弥漫著拳劲掌风,森森剑气,风尘三侠力拚十数黑道高手正岌岌可危。

  那虎面修髯老者武功惊人,突然厉啸出口,双臂一振,扬掌发出九只钉形暗器。

  他打出暗器手法诡奥莫测,九钉旋弧电飞,毫无定轨,後发先至,锐啸劲疾,风尘三侠已被十数匪人迫得守多攻少,待至警觉不妙时,闪避已自无及,九只钉形暗器悉数打在三人身上。

  风尘三侠闷哼出声,踉跄倒地。

  虎面修髯老者冷笑道:“这是你等自取死路。”虚空伸掌,即待向三侠按去。

  蓦听殿内传出一个森冷语声道:“无事生非,徒与本门树敌结怨,看来叛逆之人不可恃亦不可靠。”接著发出一声慑人心悸的笑声,便自寂然无闻。

  虎面修髯老者闻得语声甚熟,猛然想起一人,不禁脸色大变。

  夜鹞子邓通见他神色不对,心中不由自主地冒上一股寒意,低声道:“此人是谁?”

  虎面修髯老者黯然一笑道:“本门值坛令主之一,天河鬼叟戎云虎。”

  夜鹞子邓通不禁神色又是一变,他昔年横行闽南无恶不作,一肚子坏水,忙嗫嚅低声道:“我等身属温令主麾下,又不受他管辖,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必惧他。”

  虎面修髯老者闻言不语,暗中沉吟。

  他率来十数匪人均面现不安之色,无不懔懔自危,有大祸临头之感。

  虎面修髯老者忖道:“我昔年一步走差,不见容於本门,逼不得已托身龙虎十二盟,奈薰莸不可同器,他们对我深怀疑忌,看来飞鸟未尽,良弓已藏,狡免未灭,走狗当诛。”

  思念至此,不由懊悔莫及,一失足殊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夜鹞子邓通猜知他心情,忙道:“是否是戎令主还不可知,坛主何必为此心忧。”

  虎面修髯老者只觉邓通之话有理,遂率众举步进入三清古殿中,但心内有惴惴不安感觉,暗中蓄势戒备。

  暗入殿内,那有天河鬼叟戎云虎人影,而且景物一无更改,只是十三具尸体中有一具微微动弹。

  虎面修髯老者不禁一怔,趋步向前注视,只见一个年逾古稀老道目中神光黯淡,面现苦痛之容,手足似耐不住痛苦不停地颤动著,呆了一呆,问道:“你是观中何人?那施展毒手的是谁?”

  老道嘶哑微弱答道:“贫道就是老君观主,那屠戮本观之人乃昔年江湖久著凶名之青面鬼王戎云豹。”

  虎面修髯老者惊诧出声道:“戎云豹,他莫非就是天河鬼叟戎云虎同父异母兄弟。”

  老君观主道:“施主说的不错,天河鬼叟戎云虎方才来此,将贫道一条性命强勾了回来,逼问出其弟来踪去迹,勿勿追赶而去。”

  “戎云豹为何向观主施展毒手。”

  “因为贫道无意获得紫府奇书第三册首七页,不幸风声走漏,被戎云豹耳闻,致罹杀身之祸,七页紫府奇书亦为他劫去。”

  虎面修髯老者不禁面色一变,忙道:“如今戎云豹何去?”

  “皋兰!”

  虎面修髯老者四面大喝一声:“走!”

  率众电射而出。

  夜鹞子邓通忽惊呼一声道:“三个老鬼已被人救走!”

  虎面修髯老者亦大感意外,但心头另有更紧要之事牵挂,忙道:“老夫‘天狼钉’霸道无比,中者无幸,救走三人也未必保得他们性命留在。”

  当先穿空腾起,向老君观墙外掠去,夜鹞子等人接踪腾空尾随。

  …………

  时方未初,大雪仍是纷飞,天色已是晦暗如暮,凛冽砭骨的北风呼吼啸掠著。

  陇东天水县城为盈尺厚雪所遮盖,南关外“灵湫”泉畔有家小酒店,土墙矮詹,门首留著风雪剥蚀的红纸春联。

  这家酒店并无招牌,但远近驰名,一问南关蔡家酒店,妇孺皆知,固然蔡家老店创设年代久远,而其酒菜醇美更脍炙人口,故席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就是不喜饮者亦莫不去店中喝上两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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