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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舒翔飞冷冷笑道:“此乃湘抚恭录上谕命宫某亲自带交黔阳王知县,县令托宫某交与山主一阅。”

  元阴秀士面色苍白如纸,顿足叹息道:“这话从何说起?”

  舒翔飞道:“县令尚要一封私函要交与山主!”

  说着索还信函收是怀中,右取出一信。

  元阴秀士忙接过,折阅之下,果是县令亲笔笔迹,大意谓:“事虽严重,只有宫侍卫及一武林高手可转圜,嘱元阴秀士礼敬宫侍卫等人,不可稍有怠慢”等语。

  因是密函,谅宫长风未事先过目,略一沉吟,元阴秀士将县令密缄收藏于怀,面色恭敬无比,长施一揖道:“都御史奏报仅凭风闻,以讹传讹,却非事实,宫大人若设法转圜,兄弟必有厚报。”

  舒翔飞故作沉吟。

  那厢金湘童见程青阳暗自焦急,若不得手麻骨散解药,淑莲余洪等人必痛苦难禁,多受活罪。

  程青阳更想得妙,换了自己必猝施奇袭逼令元阴秀士交出解药,如此挨延,何时可了。

  他殊不知舒翔飞用心良苦,万一弄巧成拙,岂非误了淑莲等人性命。

  良久舒翔飞面有难色道:“上渝命宫某查明回报,倘蒙混覆奏便有一项欺君大罪,若然属实则碍难从命……”

  元阴秀士忙道:“若奏报不实呢!”

  舒翔飞微笑道:“山主决不会不知御史例可风闻奏事,但事出必有因,宫某亦有耳闻山主金霞宫,金环辉煌,黄瓦飞檐,比之金銮宝殿毫无逊色,如传言是真,叫宫某如何转圜,若都御史不服又将如何?”

  元阴秀士面色频频变异,长叹一声道:“兄弟那金霞宫壮丽宏伟有之,谓其逾于帝皇宫室则未免过甚其言,务恳鼎力转圜,县令私函谓尚有一武林高手可扭转乾坤,但不知此人是谁?”

  “山主!”舒翔飞道:“实不相瞒,你说那人乃当今皇上耳目,举凡武林中一举一动无不奏闻,深得当今恩宠听信,这人谅然山主耳熟能详,乃名震武林的邢无弼!”

  元阴秀士面色一变,道:“邢无弼威震八荒,兄弟焉有不知之理,不过,兄弟这雪峰山杜门却扫,从未与人界往还,金霞宫弟子亦严禁不得外出,事有碍难,尚望成全!”

  舒翔飞不禁望了金湘一眼。

  金湘道:“宫大人,依在下之见,不妨把话索兴说明,任山主自择!”

  舒翔飞沉吟片刻,颔首道:“好吧!”

  手指程青阳,接道:“此童乃邢无弼左右随身剑童之一,奉有邢无弼私函相求山主一事,不过宫某一向公私分明,于县署遇见这三位,会力拒他们三位随来面见山主,这位金兄恳求同行并言若奏闻是实,立即转面回京!”

  元阴秀士眼珠乱转,疑云顿生,道:“但不知为了何事,兄弟与邢无弼素不相识,看来……”

  正说之间,程青阳取出一封邢无弼手书递向元阴秀士,朗声道:“山主过目即知为了何事?”

  元阴秀士双臂一伸,接过回收之际,舒翔飞突两指飞出,迅如电光石火般点在胁下。

  只听舒翔飞冷笑道:“人无害虎心,虎有害人意,全老师

  将杯茶送与山主服下!”

  元阴秀士蓦觉全身飞麻,另生锥刺奇痛感觉,痛得张口呵喊。

  一杯香茗为金湘迅疾灌下,却无法吐出,竟顺着咽喉咕噜噜入腹。

  舒翔飞两指倏地松开,面寒如冰。

  元阴秀士面无人色,苦笑道:“宫大人这是何意?兄弟并无相害之心!”

  舒翔飞冷笑道:“方才山主接奉邢无弼手书时,目光闪烁不定,分明心怀异心,意图叵测,宫某久闻雪峰山擅用邪术迷心乱性药物,这茶内无疑放置乱性心物,服下后终身听命于贵山,而且按时发作奇养难忍。”

  茶内实足有麻骨散,未有乱性药物,麻骨散药性发作,骸骨生出麻痒感觉,发自骨髓内抓捏无着,一个时辰内发作四次,每次的约莫柱香功夫渐渐消失,端视服量多寡,其痛苦感觉亦有轻重。

  元阴秀士摇首答道:“茶内实无迷心乱性药物,服下后只是暂时失去功力。”

  舒翔飞哈哈一笑道:“真的么,两位兄台,尚有二杯香茗,请喂服山主!”

  元阴秀士骇得面无人色,因被舒翔飞点住穴道,两臂绵软乏力,忙道:“宫大人……”

  金湘童寒两人不由分说,卸下元阴秀士下颚,两杯香茗强行而下,迅即将颚骨合启。

  元阴秀士心内怨毒已极,却无计可施,南天殿消息机关内暗藏数十道锐利目光,将殿内一举一动瞧得清晰无遗,但为投鼠忌器,不敢妄举。

  舒翔飞面寒如冰道:“药性已然发作,是否真如山主所言暂时失去功力?”

  伸掌一拍元阴秀士,穴道顿解,但腿弯处只觉针刺了一段,不由自主地跃起四五尺高下。

  元阴秀士知自己谎言已为识破,仗着功力已复,强忍着麻骨发作这苦,双眉一振,欲待借力穿出殿外,却腰部忽出重坠之感,身不由主地落了下地来,百忙中犹未忘解除麻骨散毒性,伸手欲解协下胡芦,但触手成空,朱红胡芦已失,跌跌倒地,豆大汗如珠冒出,面现恐怖之色。

  “山主你这是误人识已!”

  舒翔飞道:“其实宫某赞同邢无弼使者随者所为,因恐山主滋生误会藉机要胁。”

  元阴秀士颤巍地立起,道:“兄弟并无此想法!”

  舒翔飞淡淡一笑,目注青阳道:“你把邢无弼书信给山主过目!”

  程青阳道:“小的遵命!”

  取出书信双手递与元阴秀士,神态恭敬。

  元阴秀士接过双手颤抖不止,费尽艰辛拆阅,只见邢无弼书内前半均云倾慕神交已久,只恨无缘拜望,字里行间恭维备至,后半慨述迩来江湖杀劫后生,动乱频仍,自称探受廷眷,暗膺缓靖武林重任,深知责重任艰,得道多助之理,他日欲借重之处,请鼎立襄助等语。

  此刻麻骨散毒性发作之苦已至颠峰,渐渐减轻,但元阴秀亡已是汗泪加交,道:“宫大人,可否请将解药赐还!”

  舒翔飞毅然答道:“不行,宫某在未查明事实及平安离开

  雪峰之前决不交回解药,更需观察此药药性究竟如何?是否致人于死!”

  元阴秀士黯然苦笑道:“雪峰知兄弟掌门以来从未妄害过人,此药名为麻骨散,服下后自骨内发出麻痒感觉,发作轻重服下药量多寡而定,每时辰发作四次,为时不过柱香功夫,武功不致散失,但发作之苦纵有武功也不能随心所欲,令人生出恐惧沮丧之感。”

  舒翔飞道:“既无致命之毒,山主大可放心,宫某言而有信,待察视金霞宫有无潜制及安然离去之前,一定交回解药!”

  无阴秀士点头道:“好吧,兄弟这就领宫大人四位全去金霞宫!”

  程青阳趋前一步,抱拳躬身道:“山主是否应允家主人所求?”

  元阴秀士不禁一呆,道:“贵上来函仅谓他日倘欲借重之处,还望鼎力襄助,并未肯定!”

  程青阳忙道:“家主之意,日后缓靖武林,必难避免血腥杀劫,漏网邪恶必到处寻求藏匿之处,倘奔至贵山相求山主保护,再鼓弄如簧之舌,未必山主为之意动,那时兵戎相见,只恐雪峰有覆巢之祸,是以家主人愚意须一纸覆函订盟,并乞赐一件信物。”

  元阴秀士心中虽不愿,无奈作法自毙,为麻骨散所制,不禁猛一横心,慨然应允道:“雪峰闭关自守,从不过问武林是非,如今从权破例一次。”

  击掌数声。

  殿后疾步走来一麻冠老道,面色沉肃森寒。

  元阴秀士道:“速取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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