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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欧阳哲、程冷梅亦在屋外,此刻先後飘身而入,目睹毒蛛丑恶尸体,不禁骇异。

  狄康赧然笑道:“此珠乃在下刀诛蟠冢喷火怪兽眼珠,本不以为异,一路行来,发觉蚊虫不侵,才知此珠之珍,适才目睹周老前辈毒蛛,棘手难治,偶然灵机一动,一试果然。”

  周易目光微巡,面上浮起一丝苦笑道:“欧阳会主,我周易并非惜死贪生之辈,怎奈毒蛛平常刀剑难伤,喜吸吮生人血髓,我死後血尽髓枯,必飞出另害他人,一甲子才产下幼蛛死亡,因此宁可苟廷残喘,每日子午二时喂服禽畜鲜血,藏在此朝元寺内逃尘避世。”

  欧阳哲正色道:“周大侠宅心仁厚,兄弟怎敢轻视腹诽?”

  老化子高声道:“酒菜冷了,老化子饥肠辗辘,快去。”说罢一跃而出。

  程冷梅不禁绽露笑容,如同盛开百合,令人心醉神迷。

  狄康怦然心跳,赶紧别开目光,向余风云身後随了出去。

  殿後宽敞长廊上摆好一席丰盛酒宴,一坛陈年泥封醇酒摆在廊柱旁。

  老化子一手拍开泥封,揭去坛盖,一股浓郁酒香弥漫长廊,余风云连声赞道:“好啊,你这穷酸何时觅得一坛陈年竹叶青!”

  周易骂道:“瞧你这猴急像,不怕丢人现眼!”说时肃客入座。

  席间宾主尽欢,觥觞交错,周易忽立起举杯相敬狄康,正色道:“狄老弟武功得之异数,救治之恩,愧无以相报,生平精擅奇门遁甲小术,愿倾囊相授,与老弟绝伦武功相得益彰。”

  余风云大笑道:“此亦异数也。”

  狄康道:“在下笨拙不悟,只怕有负前辈传艺之德。”

  周易忙摇手道:“咱们无须客套虚礼。”

  席间商谈今後大计,数人均是才智卓绝之士,立即着手筹划。

  狄康留在朝元寺内研习奇门遁甲,并随周易察视朝元寺外各处形势,并按河图洛书布设先天奇门。

  七日来,欧阳哲网罗门下义共生死的一批武林高手陆续赶至,各授职司。

  狄康与程冷梅偶相晤觌面,仅仅晤谈几句,即行引开,冷漠如水,程冷梅少女矜持,误认狄康心有别恋,殊不知狄康是个诚厚君子,即有爱慕之心,却不敢浮薄失礼,私通款曲。

  这样一来,无异划下一道鸿沟,壁垒显明。

  一日,朝阳初上,狄康在朝元寺後绝顶之上调息行功研悟无名老僧所授佛家绝学心法。

  他自得鲁英峰所赠武林秘笈,虽凭仗天赋奇佳聪慧悟解多半,但秘笈内文字含蕴玄机,晦涩精奥,苦心推敲,才能悟出实用法门一鳞半爪,集丝成锦,然受绿衫人一掌击伤後,获无名老僧以他本命真元之力打通生死玄关,传授口诀心法,与秘笈内文字真诀反覆推敲,灵思如泉涌般豁然贯通,武功突飞猛晋。

  但他深知武功一道,浩瀚若海,不敢稍自懈怠,每日按时参悟神髓,以期大成。

  朝阳映在狄康脸上,神光焕发,道气盎然。

  峰下突掠上四条人影,正是周易、余风云、欧阳哲、程冷梅四人。

  余风云首先掠至狄康身前,唤道:“老弟!”

  狄康缓缓睁目,微笑立起道:“有事吩咐在下么?”

  余风云道:“这几日乾坤圣手门下侦骑四出,志在寻觅劫镖之人下落,屠龙方朔关穆贤弟前日又劫四海镖局一批红货,此次东方黎明已有防备,设下金钩钓鳌之计,关贤弟无比机智,红镖到手安然逃离,但东方黎明在此大江南北布下了严密伏网,耳目遍布,关贤弟等人尚蛰藏在维阳,无法逃离,东方黎明爪牙这两日遇陌生江湖人物盘诘甚严。”

  狄康笑道:“在下思念关老英雄甚殷,不如由在下接引来此,但不知我等在常州济仁药坊内安下眼目么?”

  欧阳哲含笑道:“已然遣得有人!”

  蓦地——

  山谷遥处随风传来一声刺耳长啸!

  欧阳哲面色微变道:“似有不速之客到来。”只见一黑衣老者飞掠而至,躬身禀道:“山外发现一绿衫人率领十数高手似向本山奔来,此人颇谙奇门遁甲,本门弟兄未奉命不敢现身拦截。”

  狄康一听知来者竟是绿衫人,忆起一掌之仇,只觉此人不除,後患无穷,目蕴怒光,道:“待在下前去除他。”

  欧阳哲道:“本山布伏奇门,愈深入愈凶险玄奥,少侠让他们陷入奇门後,问明情由及有无後继同党,再行诛杀不迟,但东方黎明自诩侠义,貌极仁厚,所网罗门下的不乏正派高手,他又善于矫揉做作,将他那丘壑心胸掩饰得天衣无缝,语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我等应体上天好生之德,只诛首恶……”

  程冷梅嗔道:“舅父未免妇人之仁。”

  狄康向黑衣老者一挥手,双双疾掠而去。

  山壑间隐隐现出一面目森冷绿衫人,率领十数高手身形滞缓,四顾巡盼,眉梢眼角泛出忧急惊诧之色,喃喃自语道:“怎么有此怪异之事,此山一草一木竟是天生奇门,乍视平淡,其实玄奥已极,看来此山大有能人,莫非黑湖就在此山中么?”

  後随一个神态鸷悍,英气飘扬的锦衣劲装少年道:“斯大侠,三日来一无所获,不如回报令主,依在下之见,劫镖匪徒志在损毁令主声誉,却不敢正面为敌。”

  绿衫人鼻中冷哼一声,似有所见,纵身疾跃,向林木森森内一幢小屋扑去。

  砖造小屋三间,苔绿藤攀,古木匝覆中显得异常阴森,木门敞开着,却阒无一人,房内榻椅井然有序,被褥折叠齐整。

  绿衫人疾如惊鸿般一闪入室,眼神如电巡视室内景物,忽瞥见桌上镇着一纸笺,上书:“既来之则安之,何妨稍坐!”

  虽仅寥寥数字,绿衫人如遇蛇蝎,心神巨震,不禁骇然色变,蓦闻室外传来数声闷嗥,情知有异,疾向门外窜去。

  身如离弦之弩般,方欲穿出门外,迎面忽感一片绵软无形罡劲袭来,急施千斤坠身法,两足一沉,平胸拂掌外封,喝道:“什么人?”

  两股无形潜力一接,绿衫人双肩微晃,门外现出一个丰神如玉青衫少年,飘身而入,含笑道:“斯老师,你我别来无恙?”

  绿衫人闻言不禁一怔,森冷慑人眼神注视着青衫少年面上,只觉面像陌生,记忆中似未见过,不由发出阴恻恻冷笑道:“斯某与尊驾素不相识,请示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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