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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说至此,略现羞涩之意,道:“故而不加传授,小妹心怀念怨,无意漏入铁氏双怪耳中,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师父或系种祸于此。”

  南瑞麟瞧出这妇人宛若四旬年岁,明眸皓齿,异常清丽,当年定是绝色丽人,不禁注目久之。

  这妇人发现南瑞麟在凝目瞧她,不由面泛薄愠。

  经纬居士忙道:“贤妹,愚兄替你引见一位志诚敦厚的小友。”说时向南瑞麟以目示意。

  南瑞麟当即会意,躬身施礼道:“晚辈南瑞麟参见老前辈。”

  这妇人打量了南瑞麟两眼,只觉他气秀神清,神采俊逸,如经纬居士年轻时一模一样,不禁有感于胸,默然无语。

  经纬居士知她有所感触,趁机伸手托着那颗昏黯无光珍珠,道:“贤妹,你瞧此珠随在身旁,数十年形影不离,静坐落寞时,摩娑久之,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此情难以自已。”

  那妇人目睹此珠,眼中神色却复杂得难以形容,似伤感,又似惊喜,半晌才微微笑道:“人老珠黄,可以弃矣!”

  经纬居士正色道:“贤妹此言差矣!愚兄是何等人,所以留此珠, 一来是可表明此情不渝,再则有触物思情,怀人之意。”

  只见那白衣妇人星眸中流下两行珠泪,显然是芳心感动已极。

  这时经纬居士忽向南瑞麟笑道:“小友你别笑我们老不正经,人世中所见所闻都属虚假,—惟有一‘情’字却属纯真,这位老前辈就是老朽阔别已久,梦寐难忘的师妹卫如珠。”

  卫如珠忽破涕为笑道:“你还是如此贫口薄舌,别令他笑话了。走,我们去天王谷中,看看铁氏双怪有何话说。”

  南瑞麟一时不知怎样说好,怔在那里,做声不得。

  经纬居土道:“慢来,如今天王谷弥漫杀机,我们怎可涉身这是非之中,不如等他们双方拼搏了筋疲力绝时,我们再现身也不迟。”

  南瑞麟听出经纬居士欲取渔翁之利,不由愤形于色道:“老先生难道不以天下武林苍生为念么?”

  经纬居士不由一怔,登时哈哈大笑道:“依你,依你,贤妹,我们走。”

  走字出口,双双联臂飞起,疾如电旋星射,穿出鼓楼外,眨眼,掠入漫天风沙中不见。

  南瑞麟目送两人去后,不由忖道:“人非太上,岂能忘情,想他们阔别数十年,经纬居士还是痴恋勿忘,可谓金石坚盟,铿然有气,诚然难能。”

  他呆立了一阵,转念此行任务已了,正待离去,忽闻风沙漫漫中数声异啸传来,凄厉刺耳,心中一惊,只见七八条人影掠入鼓楼中。

  七八人都是神色狞恶,不声不语注视在南瑞麟脸上,眼光阴冷,在这风沙黑夜中,令人有说不出恐怖之感。

  为首一人吐出冰冷话音道:“你是谁?可看见经纬老鬼么?”

  南瑞麟冷然一笑,沉声道:“你们又是谁?什么经纬老鬼,恕我不知,难以相告。”

  那人目泛凶光,阴恻恻地怪笑一声,口中喝道:“不知死活的小鬼。”倏然欺身出掌,向南瑞麟胸前打来,两丈距离, 一晃即至,诡疾异常。

  南瑞麟见这人一掌劈来,晃动扇形掌影,看似平凡,骨子里却玄奥无比,只要出式封架,他即见式变招,陷入受制之机,他那里会上他的当,直待来掌攻到胸前之际,身形一侧,左手五指迅疾无伦地攫在那人腕脉穴上, 一拧一带。

  那人不禁哼了一声,身不由主地一旋转,南瑞麟右掌忽出,

  一掌劈在后胸上,叭的一声,栽在盈寸黄沙中,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这种凌厉迅快的身手,令所来匪徒同时震住。

  南瑞麟冷笑道:“在下并未开罪你等,为何猝施毒手。”

  其中一人忽然大喝道:“咱们将这小辈碎尸万段。”一时纷纷兵刃亮出,环身甩劈涌至。

  南瑞麟暗哼一声,不退反进,欺身探手,他那“禹龟洛行四十五步”何等诡疾, 一晃眼, 一柄长剑被夺在他的手中,迅快的飞抡而出,左肘横撞。

  只听得惨噑声起,两匪被他一式“猿鹤坠枝”劈成斜切藕般,首级连肩削下,血光迸现,喷了一地,连着一声闷哼,左肘飞撞在一匪“章门穴”上,翻身倒地,痛得昏死过去。

  南瑞麟神威大发,剑起飙飞,电轮芒弧,剑尖散出数十点寒星。

  所来八人都是彩衣教下佼佼不群者,功力均异乎寻常,但南瑞麟方才见经纬居士对敌天罡地煞双星时,悟出武功奥蕴:“凝神静虑,幻念不生。以静制动,以拙制巧。唯一化数,寡可敌众。九九归一,所向披靡。”

  南瑞麟将八人来试练,他们怎禁受得起,剑法似缓实速,渐渐将所余下四匪,圈入一团光华之中。

  剑圈愈缩愈小,四匪招到半途,均被剑透潜力逼回,目现惊悸恐骇之色。

  突然,南瑞麟剑身疾震, 一匪登时被剑点透胸坎,惨噑一声,颓然倒地。

  说时迟,那时快,那南瑞麟长剑疾震之势未衰,两朵寒星分点在两匪“乳中穴”上,无声倒地死去。

  只剩一匪惊得魂飞天外,奋力双足一踹,斜窜出剑圈,身形欲向鼓楼之下扑去。

  那知剑光飞削而到,竟将那匪一双膝腿削落。

  只见这匪曳出两股如泉涌出的鲜血,栽向那高可数丈鼓楼之下,那噑叫之声凄厉,惨不忍闻,在这风狂黑夜中,益增恐怖。

  南瑞麟见楼面两匪尚未死去,补上两剑,长吁了一口气,将剑抛弃,闪电穿出楼外,落向街心疾驰离去。

  月落星沉,萧瑟秋风劲吹如狂,沙沙一片嚣潮,除此以外,汴梁似葬在沉寂若死中,连醮楼更鼓,击拆巡夜均杏然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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