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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崔无双看在眼里,心中约莫猜知离不了儿女私情这一回事,心想自己昔年,何尝不如是,暗暗叹息,微笑道:“孩子,你去吧,望好自为之,毋为情误就是。”说罢紧闭双眸入定。

  南瑞麟躬身长揖,转身而出,一抵洞外,只觉昏茫如黑夜,原因谷上云封千层,吞没了光亮,他循着谷底,踏着嶙峋岩石,踽踽自去。

  暮色苍茫,南瑞麟已在叶县南阳道上。

  天交三鼓,已赶抵大石桥镇上,落在福记客栈,一觉醒来,阳光四射充斥。

  他本想用过酒食后,迳去卧龙山庄,如今撞上淮阳六霸,被飞花手陆逢春拒绝延入山庄,明知樊稚生病之说是推卸之词,自己去了也是无从而入,又羞于说出是受樊氏双铢邀请而来,踌躇之下,心中便生了

  一个计较,这淮阳六霸既是浑人,便出了一个浑主意。

  遂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道:“都是浑蛋,何必看人眼色行事,既是拜寿而来,就该顺道去卧龙山庄,天底下没有不能走的路,狐假虎威之辈,少爷压根儿就瞧不起。”

  麻脸环目大汉勃然色变,用手一按桌缘,便待与南瑞麟争执,何以讽言讽语。

  又是一位大汉顺手捺住麻脸,低声道:“大哥别误会了,此少年暗中指点得不错,何必听陆逢春说话,咱们吃饱出去,问问当地土著,卧龙山庄偌大地方不会不知,咱们藉拜寿之名,就直望内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还好望外推不成。”

  此时南瑞麟又冷笑一声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不信就试试看,没有少爷,明年也不能进得卧龙山庄。”

  淮阳六霸听了,都是一般心理,确认南瑞麟是他们同路人,遂同时离座,欲望店外走去。

  人影一闪,飞花手陆逢春刁着翡翠烟杆翩然而出,身法极快,神色安祥,含笑道:“六位何往”。

  淮阳六霸其中一人佯笑道:“咱们兄弟闲着无事,逛逛街找乐子去,陆大侠可有兴趣,何不同咱们去玩玩。”

  飞花手陆逢春哈哈一笑道:“大石桥镇只有短短两条街,有什么好玩,既然六位要找乐子,就在敝店里也是一样。”不管淮阳六霸同意不同意,高叫了一声:“王贵”,那店伙如风地应声而出,陆逢春正色道:“你去窑子里把著名的几个粉头找得来。”

  王贵眼夹了两夹,嘴角泛笑走去。

  淮阳六霸僵在那儿,做声不得,只怪他们自己语声放大了一点,为飞花手陆逢春所知。

  南瑞麟所要求的就是此点。

  此刻,店伙王贵已跨过门槛,南瑞麟忽清喝一声:“回来!”

  王贵吓得一怔,那条右腿竟十分听话,硬生生的随身子转了回来,两眼睁大,茫然望着南瑞麟。

  南瑞麟“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如今连开客栈的,均竟敢强人之难,不但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说此,又向淮阳六霸一笑,道:“六位请便吧,万事都有少爷咧!”

  淮阳六霸大喜,正待启步,微风轻飒,那飞花手陆逢春已自闪至六霸身前,身法之快,不由淮阳六霸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动把移前的脚步定住。

  飞花手陆逢春面色仍是不敢,依旧面带笑意,望着南瑞麟道:“陆某从来甚少失眼,竟瞧不出南公子也是身负绝艺英侠,令陆某惭愧无地自容,不过陆某有一点不明白,今日之事,难道南公子也是淮阳六霸同道么?”

  南瑞麟微微一笑,道:“南某与他们素未谋面,说不上同道二字,不过看着不平罢了,客人有行动自由之权,与客栈无涉,陆掌柜竟可以干涉客人行动,又强人所难,这在福记客栈,实在是创历史未有之先河,南某不能同意有这种怪例发生。”

  两人都是城府均深之人,自然说话也是针锋相对。

  飞花手陆逢春被说得面色微变,忖道:“这少年说话很厉害,他既非为淮阳六霸同道,当然不知道他们心性为人,来此目的更不用说一概不知了,那就难怪他说出此话,但这事又不便说出。”当下放声大笑道:“阁下责之有理,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恐怕他们六位出得镇口三里之外,生命就堪虞了。”

  淮阳六霸被说得汗毛直竖。

  南瑞麟佯作惊讶道:“既有此事,陆掌柜何不明言,反正樊庄主称寿,庄内定设有宾馆在,在下亦为拜寿而来,何不命他们与在下先赴宾馆暂住,卧龙山庄威震中州,宵小谅想不敢轻捋虎须,这不是十全其美么,在这福记客栈倘出了岔子,未必陆掌柜可卸维护宾客之责吧?”

  飞花手陆逢春哈哈一笑道:“既阁下如此说,陆某若再坚拒,难免有别有居心之讥了!”转面对店伙王贵道:“立刻传命下去,有客人拜庄,沿途各卡,不得有所留难。”又双目凝着南瑞麟微笑道:“此去卧龙山庄,不下五十里,路程非短,因敝庄主在未收手归隐以前,行道江湖,难免会有开罪武杯朋友地方,如今称寿在即,据报从前与敝庄主结过梁子的对头,近日常在庄外出没,因此,途中难保不生事故,诸位此行当得谨慎一二。”

  南瑞麟心知飞花手陆逢春所说有一半是真,另外是故作大方,他臆测出淮阳六霸明说拜寿,暗中别有企图,说不定还是卧龙庄对头所遣,故而可以断定途中如有人对淮阳六霸拦截,那必然是卧龙山庄所为,自己既可顺利进庄,当然也不必再管这场是非了,遂抱拳笑道:“想不到陆掌柜如此宽宏大量,在下未免有点蠡测君子之心,还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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