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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大门隆隆开启,一个壮汉跨出,目睹侍卫,立即躬身施礼笑道:“原来是王大人,小的只道咱们老爷回来了!”

  王姓侍卫道:“你们大人不到天亮不会回家,嘉宾远来作客,你们大人吩咐款待不可简慢!”

  “是,小的怎敢?”立即带路引入客厅献上香茗。

  王姓侍卫吩咐酒宴款待,罗府下人喏喏遵命而去。

  屠灵竟忽略了罗府下人并非熟面孔。

  薛瑜立时向屠灵告知自己等人姓名来历一一为之引见,姓名来历自然是捏造无疑。

  王姓侍卫及其他之人均沉默寡言,而薛瑜则健谈风生,讲述京城官场趣事,武林轶闻。

  屠灵心内虽焦急如焚,巴不得天色大亮,罗如皋急急归来,但却不能不镇定应付,防瞧出破绽。

  须臾,酒菜已摆上,珍肴罗列,酒味芬芳。

  薛瑜延请屠灵入席,举杯相敬,呵呵笑道:“凤翔陈汾‘千步香’名闻天下,想不到罗大人竟有珍藏陈酿时逾百年,老朽真是口福不浅。”

  酒确是好酒,入口即知。

  屠灵是罗府常客,那有不知之理,向薛瑜等人一一乾杯相敬,平时他在太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颐指气使,作威作福,如今,却低声下气,笑颜相向。

  薛瑜依旧谈笑风生,不失东道主之礼,即使屠灵四个随从一样恭敬。

  酒到半醺之际,薛瑜忽目注屠灵道:“老朽越瞧阁下越熟,使老朽不禁忆起一人,阁下莫非太行白龙堂主,人称鬼子杀神屠灵就是阁下么?”

  屠灵闻言勃然色变,倏起立起。

  那知甫才立起,体内真气顿感逆行狂窜,四肢顿生飞麻失力感觉,不禁面色大变。

  随行四名手下亦翻身倒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薛瑜等人发出哈哈大笑不绝。

  岩晓太华俯威景,天外三峯削不成;

  武帝嗣前云欲散,仙人掌上两初晴。

  河山北枕秦关险,驿路西远汉时平;

  借问道傍名利客,何如此处学长生。

  唐,崔颢,望华阴诗。

  华山,世称西岳,又名太华,以示与其西部华州的“少华山”有别。

  整个华山,以石秀为奇,就像一块庞然亘石,削成千百奇峯,以五峯为主,中曰“玉女”、东曰“朝阳”、南曰“落雁”、西曰“莲花”、北曰“云台”攒簇似莲,下出云麦,以北峯最秀。

  事实上华山却以东南西三峯为主,独矗云表,巍然如削,故称天外之峯。

  华阴县西有处西岳庙,又名华岳庙,占地广达一二百余亩,红墙绿瓦,金碧辉煌,为历代帝王或致祭大臣祭岳之所,及登华山游客必先拜庙,不独香火旺盛,而庙外亦成市廛,摊贩林立,吃喝杂耍,应有尽有,不亚于燕京天桥。

  庙中碑文甚多,历代帝王虹唐太宗、宋太祖、明太祖均题有匾额,後又经康熙乾隆均有增赐,可惜的是唐玄宗御制面岳华山碑於黄巢之乱时被焚毁,尽得三数字而已。

  殿前槐柏成林,其中有巨柏一柏,树枝已剥落殆尽,斑纹苍老可爱,有旁曰:

  “老子检牛处。”

  相传李老君骑青牛入关,曾系牛於此,殿後为万寿阁,正对华山,凭栏远眺,可见太华三峯,高挥云表,阁中题咏甚多,不乏佳句。

  这日清晨,华岳庙登山拜庙游客众多,香火鼎盛,殿侧东廉房内突走出一个老道。

  说他是老道却又不像,除了发梳高髫,身穿灰袍外,从不顶礼膜拜,少有食庙中饭业,多独自一人去庙外摊上酒食自娱,或登华山攀涉为乐,间亦杜门不出。

  但,他人缘极佳,庙中道士对他极为尊敬。但见这老道飘飘然走出庙外摊上叫了两盘白切羊肉、卤牛肾,一角酒,另加拾个牛肉包子,自饮自啖。

  这家摊上颇著盛名,风味独绝,尤其羊肉切薄如纸,不膻不粗,入口香腴则化,食客趋之若

  鹜,应接不暇。

  忽有一短装汉子挤坐老道之侧,杂七杂八胡叫了一通,呼嘿呼啦大喝大嚼,一边悄悄说道:“匡老,风声不大好!”

  这老道无疑是受简松逸嘱命而来的匡残。

  匡残自顾吃着头也不偏,似喃喃自语道:“什么风,还是东南?还是西北?”

  汉子答道:“多方面的,”悄悄地告知一切,吃完後付了钱扬长离去。

  他们对话多是江湖隐语,话音又低,市声嘈杂,即使共坐一摊的食客,也无法听清楚。

  匡残浅酌慢饮,忖道:“来到华阴快一月了,消息传来看来简少侠这儿似稳操胜算。可见邪不胜正!”

  蓦闻一个苍老语声道:“道长别来无恙?昨晚西岳之游想必尽兴而归!”

  此乃隐语,匡残暗暗冷笑道:“也该来了,而且也要费华山一杯土,掩埋尸体,”立即离坐而起,转身相顾大笑道:“施主风釆依旧,难得难得,施主怎知贫道昨晚夜游华山,来,去贫道房内畅饮离情!”

  来人一副寒儒模样,面带笑容随着匡残走入华岳庙廊庑一间室中。

  室内摆设不算筒陋,窗明几净,架上书册诸子百家,琳琅满目。

  寒儒道:“不知道长几时下手,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匡残冷冷答道:“凡事不可逆料,人算不如天算,贫道只尽其在我而已!”

  寒儒闻言大感惊愕,诧道:“道长不是多日来摸清了华山派底细,一真师太独居琼花崖,偏僻无人,呼应不便,猝然奇袭,必奏全功。”

  “阁下未免说得太轻松了,消息传来无一不与贵上有害,贫道应允贵上时,只允相助,并未应承独任其难!”

  “难道道长怕了麽?”

  “贫道不恼一真师太,到是畏惧姜翰林老鬼,贫道死不足惜,只怕误了大事。”

  寒儒闻言不禁面色大变,诧道:“听道长语焉,莫非发现了姜翰林老鬼形迹么?”

  匡残点了点头,道:“贫道虽太看得极为清楚,却可断言那必是姜翰林无疑。姜翰林老鬼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说敢于背叛贵上,就胸中已扼有九成胜算,阅下来了,谅已调遣甚多能手,依贫道看来未必能操胜算!”

  寒儒面色更为之一变,惊道:“姜老鬼,老朽与你誓不两立,我等箭已在弦,不能不发,准定明晚三更时分动手。”

  匡残道:“贫道话可要说在前头,事情坏了可别怨贫道言不在先!”

  “那是当然!”寒儒道:“老朽立即飞讯禀明当家的,不论如何明晚三更势在必行,除非当家的传谕取消。”言毕即告辞。

  匡残默然思忖,暗道:“简少侠也该快到了,只是明晚自己势单力薄,又不便去琼花崖暗中示警,那一真师太习性乖僻,若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他寻思良策之际,忽闻门外响起话声道:“魏道长,有人找你。”

  匡残原本姓魏,借居华岳庙时以本姓为用,知道的人并不太多,不禁一怔,道:“贫道出见!”

  “不必了,”一个高大微驼老叟已推门跨入。

  匡残认出是多臂魔神彭纶,面色倏变,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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