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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简松逸道:“罢了!”目注厅外一个约廿三四旗装丽人,唤道:“二姐,久违了!”

  旗装丽人盈盈含笑,玉靥泛上薄薄红晕,亭亭而立,媚绝人寰,清艳脱俗,娇笑道:“逸弟,咱们屋内坐!”又道:“雪儿快去玩,娘要和逸叔说话!”

  雪儿到是个听话乖孩子,道:“娘,可不准逸叔溜走了!”

  简松逸笑道:“逸叔不走喏,这包东西拿去!”把雪儿放下轻轻亲了一下。

  雪儿拿着一包东西,磨着侍婢带她到後园去。

  清莲格格泯嘴轻笑道:“你也真会骗小孩子。”

  简松逸道:“二姐,小弟几时骗过雪儿!”目光偷望了清莲格格鬓角缀着一朵雪白小花,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清莲格格似知简松逸心急,不禁玉靥霞生,嗔道:“你又想说什么?我可不许你说!”

  “小弟是来请罪的。”简松逸道:“难道也不许小弟说!”

  清莲格格闻言不禁一呆,倏又嫣然一笑道:“你有什么地方要向我请罪的,如今你是母后与威硕泰亲王螟蛤义子,赐额附爵兼领御前副侍卫统领大臣衔身怀‘如朕亲临’金牌及玉手墨鹰会,尤其肩头长剑不啻尚方,可先斩後奏,出入宫闱不禁,里里外外那个胆敢不称呼一声小千岁,权势之尊比我还大……”

  “好啦。”简松逸苦笑一声道:“二姐别再损小弟,兹事体大,小弟也是投鼠忌器,才来向二姐告罪并恳求相助,不然可惹下滔天大祸了。”

  清莲格格听简松逸说得如此严重,娇笑道:“不要吓唬我啦!你且说说看?”

  简松逸便将情由原原本本细敍明白。

  清莲格格一面倾听,星眸中不时进泛怒光。

  俟简松逸说完,清莲格格道:“我说哩,凭易焕堂那有这狗胆诛杀宋远谋,原来是泰亲王应你之托命孔廷芳颁书,宋远谋确与明逆勾结么?”

  “罪证确凿,二姐明知,小弟一向不管地方官府闲事。”

  清莲格格道:“既然如此,杀之无愧,那两个奴才委实胆大妄为,任凭逸弟处是,至於察干喇听说与明逆盗党激战,众寡悬殊,不敌捐躯,从优议卹,另给一些银钱赏交察干喇遗属,命其远离京师置些田产安居渡日吧!”

  “二姐主意委实高明,小弟自愧不如!”

  “别夸我啦!”清莲格格星眸凝注简松逸面上,道:“这十三太保个个身负旷绝武功,近来明珠大学士自悖有托狐之功,威势日甚,朝中侧目,府中豢畜甚多奇人异土,遇有触忤明珠者,半夜失耳者时有所闻,是以鹤贝勒防明珠图谋不轨,不惜重金请来十三人,暗中防卫宫禁,知十三太保姓名来历的屈指可数。”

  “鹤贝勒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简松逸道:“无非私心自用,争权固宠而已。”

  “我知道,”清莲格格道:“逸弟,你说应该怎么办?”

  “依小弟之见,二姐去见母后,这十三太保无论如何非得由圣上及太后节制不可,不能听命於鹤贝勒,这矫旨传命之罪,自有太后与二姐作主,小弟不敢越权。”

  清莲格格娇笑道:“逸弟,你是越来越聪明了,好,我就进宫一趟,不过你要等着,我尚须见识逸弟盖世旷绝的武学!”

  他们姐弟二人叙说,宫监侍婢均须规避,俟格格进宫离府而去,一个年约六旬老媪走了入来向简松逸请安。

  简松逸忙於手掺起,道:“庆嬷嬷,这如何敢当!”

  “礼不可废,”庆嬷嬷笑道:“只要你一来,府内就变得生趣盎然,连格格难得一见的笑容也呈现了,这也难怪,谁叫你从小就是格格带大的,比之格格子女尤为亲密!”说着忽长叹一声道:“自老爷前年远征康藏边乱,亲冒矢石,虽获大胜,不幸捐躯殉国後,格格就郁郁寡欢,难得一见笑容,每日不是练武习字,就是琴箫自娱,太后曾劝格格改嫁,格格就是不允,你们姐弟二人无异同胞手足,格格又听你的,你得劝劝她。”

  简松逸倾听不语,良久才答道:“庆嬷嬷放心,我会遇机劝说二姐。”

  庆嬷嬷道:“方才格格进宫之前吩咐准备你最喜欢吃的,现在厨下正在忙碌哩!”

  说时雪儿在厅外奔入,搂着简松逸不放。

  简松逸将雪儿抱起,笑语低声逗弄。

  庆嬷嬷也告辞退出。一百数十年後当可发扬光大。”

  简松逸道:“愿天下有如父老,国事可为矣,在下五日後离京赶往西岳,未能舆父老瞿兄饯别,甚感歉疚!”

  一向少言的瞿大刚哈哈大笑道:“日後江湖道上尚有相见之日,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怎为惜别伤感。”

  简松逸朗笑道:“这到是在下的不是了!”

  忽见王府戈什哈掀帘趋入,向简松逸附耳密言。

  简松逸面色微变,道:“我这就去!”

  俟戈什哈退出後,简松逸忖思须臾,向文士超三人低声说了一阵,道:“如不出在下所料,必是如此,望三位暗中相助,在下这就去了!”

  一出厅室倏地拔起登上屋角疾如淡烟而去,不到片刻已至玉狮子抚衍,翻墙入屋。

  格格府内戒备森严,简松逸尚未落地,即见刀光剑影纷纷劈来。

  简松逸大暍道:“退下,是我!”

  刀光倏敛,只听一苍老语声道:“原来是小千岁,闪开!”

  简松逸也不理会,望内掠去,直奔清莲格格寝居之处。

  清莲格格端坐杨旁,星眸红肿,榻上睡着一雪白可爱三岁稚童,双靥红胀,昏睡不醒。

  简松逸疾掠入室,直趋榻前,伸手一摸,只—触指火烫,肩头剑匣忽然一震,竟脱鞘冲起三寸左右,声如龙吟,寒光森森,侵肤若割。

  只见幼童竟发出一声呓语:“娘……我要喝水。”

  清莲格格自简松逸入室,即掠在简松逸身侧,听幼童出声呼唤,不由笑靥呈绽,忙取水以银匙一瓢一瓢喂服。

  简松逸则在室内步星踏斗,口中念念有词。

  清莲格格见状,暗道:“逸弟不知又在何处习来茅山道法。”

  她知简松逸习性,为简松逸作事时不喜有人惊扰,默默无言不时注视着简松逸举动。

  只见简松逸步星踏斗已毕,目光扫视了室内一眼,嘴角泛出一丝笑意,趋在书案前坐下,执起朱笔绘就三道符录。一道贴在幼童胸前,一道贴在门楣上,另一道就在烛火焚化,但闻轻微之声响起。

  清莲格格虽在愁急之际,也目睹简松逸情状忍不住靥泛笑意,暗道:“我这逸弟花样明堂着实不少。”

  忽见简松逸目注壁角,口中又念念有词,右手一晃,剑已出鞘,一道寒芒迳望壁角刺去。

  蓦闻一声枭叫怪鸣腾起,一团宛如狸奴黑影啪的声响穿破窗纸遁去。

  简松逸疾如电闪追了出去。

  那团捷似狸奴黑影望後院墙外射出。

  墙外突闻三声大暍,那团黑影似受重剑,停了一停又自疾飞返去。

  暗中闪出文士超瞿大刚孔廷芳三人。

  文士超道:“幸不辱命,老朽三人遵少侠之嘱,以桃木作针染以狗血,重创此魅。”

  “有劳,”简松逸抱拳一揖道:“此妖定然暴毙无疑!”

  孔廷芳诧道:“此妖藏身巢穴何处?”

  “皇宫西外嘛喇宫,”简松逸似想起一事,急急抱拳道:“在下告辞。”掠回清莲格格居室。只见幼童已如常人般,在清莲格格怀中问东问西。简松逸忙向清莲格格低语。

  清莲格格星眸中顿萌杀机,怒道:“有这等事,明珠忒也可恶了,我这就二次进宫!”

  翌晨

  朝臣早朝散班,驱车返家,相互传闻康熙昨日晚上龙体不适,头目沉重,四肢酸痛,却清醒异常。

  昨晚,喇嘛宫内完颜克呼楞克活佛暴毙,体内现出多处溃口,脓血溢流不止而死,临终之时狂叫不绝,痛苦万分。

  完颜克呼楞克檀呼魂魇命邪法,乃明珠大学士所荐,礼遇极隆。

  在完颜克呼楞克暴毙时,康熙亦霍然而愈。

  清莲格格入宫禀明太后,太后正在宫内照拂康熙之侧,闻得清莲格格之言,玄命侍卫召见完颜克呼楞克。

  侍卫返宫奏知完颜克呼楞克暴毙,康熙亦霍然而愈。

  自此以後康熙心甚厌恶明珠,种下明珠伏法被诛之因。

  喇嘛宫仍在,康熙格格祖宗家法不予废弃,仅聊备一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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