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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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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街是南昌府钱庄银楼集中地,一条宽仅丈余石板街道热闹非凡,行人肩摩接踵,川流不息,远远望去只见万头躜动,黑压压地一片,拥挤不堪。 宝祥兴钱庄门前,一个神色匆惶四旬左右黑衫中年汉子好不容易穿过拥挤人群抵达钱庄,正欲一步迈入,忽感肩后一麻,下颚自动跌落,眼前漆黑望后就倒。 突见那人身后现出简松逸,猿臂疾伸一把扶住,道:“刘兄,酒能伤身,贪杯误事,小弟送 你回家。”一面说一面扶住那人穿人人丛中。 片刻之後,只见程乃恭神色不安,满头大汗进入宝祥兴钱庄。 柜上执事店夥对程乃恭极为恭敬问候,程乃恭佯装着满面笑容快步向内进间走去。 一间不算大的卧室陈设虽简,却铁尘不染,窗外是一小天井,临窗一张黑漆方桌坐着一个花白猬须,狮面豹睛短装老者,一杯在手,四色小菜,正独酌浅饮,目光凝视窗外若有所思。 程乃恭闪身而入,唤道:“匡老!”随手合上房门,坐了下来。 匡姓老者一见程乃恭,立郎放下酒杯问道:“得手了未?” 程乃恭呆得一呆,道:“他们两人回来了么?” “没有!” “这真有点邪门。”程乃恭面色微变道:“程某前往徐府向展飞虹再度致谢,徐三泰命人去花轩请展飞虹前厅晤面,照算他们两人在展飞虹未到达前厅时立即狙袭出手,怎知展飞虹非但来得很快,而且亦未提及遭受狙袭之事!” “他们两人你可曾亲目睹潜入徐府後园了么?” “怎么不见,而后程某再到门前求见。” 匡姓老者略一沉吟道:“稍安勿燥,徐三泰宅院广深,也许两人潜伏之处未必就是展飞虹必经之路。” 程乃恭想想也对,点点头道:“那只有等候,想他们武功极高,就是被擒也无法问出口供。” 匡姓老者微喟了声,道:“不论如何,展飞虹于你总有救命之恩,你何忍下此毒手!” 程乃恭苦笑了笑道:“程某岂能不知感恩图报,只是身不由主,奉命而为,迄至如今,程某仅闻某声,不见其人,仅凭信物,而且每次都换了不同之人。” “这主意委实狠毒,人死在徐三泰府中,徐三泰必邀同道找出真凶,琼花崖一真师太也必一怒下山,星星之火燎原,可以预见江湖之内掀起血腥浩劫!” 程乃恭不禁一怔,说道:“匡老似不同意程某的作法?” 短装老者嘿嘿乾笑道:“谁叫老朽曾经受你程副总镖头救命宏恩,更亲口允诺替你做三件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匡老知道就好。”程乃恭凄然一笑道:“旁人眼中,均认为程某甘作清廷鹰犬,其实非是,程某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忽地面色一变,道:“不好,恐两人均遭了毒手!” 匡姓老者面色沉凝,颔首道:“你料得不错,唉,徐三泰府内恐另有能人。” 程乃恭咬了咬牙,冷笑道:“一不做,二不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附耳密语良久。 匡姓老者面色频变,一言不发,待程乃恭言毕,才徐徐答道:“程副总镖头真要这样做么?万一失手又该如何?” 程乃恭面色一变,冷笑道:“不许失手,匡老应知后果如何?” “老朽怎么不知。”匡姓老者面色肃穆沉凝答道:“程副总镖头方才来时是否有人跟踪老朽不知,老朽决定你离去后立即起程,至於何时才能办成,老朽并无把握说出期限。” 程乃恭似欲说什么,但欲言又上,缓后立起道:“黄昏日落时分程某还要再来。”启开房门走出,招呼柜上替他准备总数壹万两文银庄票二十张,然後步离宝祥兴钱庄消失在熙来攘往人群中…… 匡姓老者在房内自饮自酌,刹那间,壶中点滴无存,菜肴席卷云扫而尽,长身立起,穿窗掠上屋面疾闪不见。 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室中突然亮起了一星火光,点燃了钩挂在壁上一盏油灯。 灯焰微弱,室内景物隐钩,只见这间石室内并无一物,地上躺着一黑衫人昏睡不醒。 那点燃油灯的也是一个黑布罩住头面,玄衣短装汉子,眼孔内逼射炯炯逼泛慑人寒芒。 “朋友,醒醒。”蒙面人伸掌拍开黑衫人穴道。 黑衫人睁眼醒来,只觉虚弱异常一阵头晕眼黑,须臾始感好些,勉强坐起,道:“请问尊驾此是何处?” “牢房,但不是官府牢房!” “在下何故被囚?” “朋友心内明的,只须说出奉何人指使狙杀展飞虹,若句句实在,决不损及朋友毫发释之离去。” “无可奉告!” “朋友最好放明白点,此时此地即使朋友有意自绝也办不到,兄弟也无意在朋友身上用刑,朋友何必代人受过,兄弟就在石室外一唤即来。”言毕立即走出石室,合上铁栅落锁。 黑衫人神色木然,想起自己逃出徐三泰厅内,在宝祥兴钱庄门前突头昏眼黑不省人事。 他喃喃自语道:“此处莫非就是徐三泰家中?或是金狮镖局?哼,别想在自己口中套出一个字!” 此人虽是视死如归,预置在齿缝内毒药发觉已无,两臂酸软无力,连揑死一个蚂蚁的能耐都没有,何况自绝。 再发觉双腿已然瘫痪,无法动弹,不禁脸色大变,猛感腹中饥如雷鸣,摇首长长叹了一口气。 蓦地,铁栅外闪出耀眼的灯光,接着搬动桌椅及放置於盘碗盏之声,阵阵酒肉芳香朴鼻袭来,这更使黑衫人馋涎欲滴。 在室外响起数人对话语声。 方才进入石室内蒙面汉子亦有他的语声,只听得一人宏笑道:“兄弟们,今晚酒菜丰盛,咱们来个不醉无归!” “好哇!小弟特吩咐厨下做了一只叫化鸡,烧乳猪,佐料与众不同,稍时便会送来!” “难怪东主称你老饕又好酒贪杯,醉酒醺醺回到家下嫂子不是打就是骂还是改不了。” “也难怪吴贤弟十天半月难得回一次家!” 相与大笑不绝。 酒食中只听一人道:“兄弟,此人究竟如何发落,昏睡在石室中已三天三夜了?” “谁知道呢!”那蒙面汉子答道:“东主宅心仁厚,不加刑辱,随他吐实不吐实,反正这人为虎作伥,百死莫蔽其辜,小弟方才一片好意,劝他吐实,东主或可释之离去,总比他囚在石室内不生不死来得好些。” 黑衫人不禁一怔道:“我已在此三天三夜了么?自己如何吐实,只奉命行事而已完成使命后拿信物去宝祥兴钱庄兑换五千两纹银庄票。”情不自禁缓缓伸手入怀探悉,只觉空无一物,由不 得面色大变,咬了咬牙,呼唤道:“在下愿意说了!” 室外喧笑之声突然寂灭,接着开锁启门。 黑衫人察见一条人影进入,仍是黑衫蒙面,道:“在下万典,另一同伴名唤伍成……” “原来是鲁东双煞!” 万典道:“在下与伍成一月前突有一黑衣蒙面人登门求见,与尊驾装束一模一样,手持师门信物令我等赶来南昌府听信待命,尊驾当知我辈江湖人物规矩认物不认人……” “这个兄弟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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