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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韩仲屏道:“事关紧要,梁丘皇目前已知形势极为不利,他早在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网罗了甚多能手,若再蛰伏不动,五行院必成众矢之的,所以命少林耆宿奇行大师为首,召聚各大门派以靖魔卫道为名,向常鸿年那班凶邪扫荡……”

  话尚未了,天象活佛道:“那常鸿年不过是总舵主,身后主使人是谁?少侠是否知情?”

  “还不知道!”韩仲屏道:“梁丘皇既杀了小的,老的自会现身,梁丘皇兵出数路,白扬堡已受命压制西北道上武林人物,不论关内关外,凡不降顺者即予格杀枚平,贵寺弟子散布藏边境内自不在少,亦在戮杀之内,晚辈友人同道现布伏在白扬堡外,如不赶回恐遭毒手,不过三日后晚辈定当赶回拜谒。”

  天象活佛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老衲也不敢勉强,但三日后少侠务须劳趾光临。”

  “晚辈遵命就是。”韩仲屏抱拳一揖道:“这三日内慎防暗算偷袭,晚辈就此拜别。”

  密宗掌门人忙道:“且慢,老衲遣两名弟子护送至白扬堡,因老纳已传命下去各处弟子凡遇陌生之人即予擒住暂囚,恐他们不明滋生误会事端。”说着即喝命一双藏僧随往。

  韩仲屏谢了一声,偕同两僧如飞奔离,转瞬已杳失在夜色沉沉中……

  天象活佛目注韩仲屏去向,长叹一声道:“梁丘皇心怀叵测,多年来推诿拖延,说是时机尚未成熟,不得轻举妄动,现在本座已明白了梁丘皇心意,他想登上中原武林霸主,称尊江湖,对本门不过虚与委蛇而已。”

  鄂伦禅师道:“早在三年前就说联合呼延王爷千岁大举侵犯中原!”

  天象活佛沉声道:“镇北侯雄兵百万哪能轻举妄动,本门密宗奇学虽不逊中原武功,但中原不乏奇人异士……”

  话犹未了,忽闻寺内警钟聚扬,面色一变,喝道:“不好,速速返寺。”大袖一扬,身形去如飞矢,鄂伦禅师等亦纷纷接踵而起。

  查秋锋等杀手含怒忍忿奔出十数里外,清点人数,十二杀星仅剩下八人,不禁顿足切齿扬声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忽闻一杀手诧道:“于堂主已赶来了。”

  查秋锋闻言抬目望去,但见阴司秀才于冰偕同一五旬左右面目森冷老者疾掠而至。

  于冰身形一顿,目光望了查秋锋等人一眼,道:“查老师定然恃强轻敌,侵袭金塔寺惨败而归,唉!查老师怎不听从于某之言施展暗袭,得手后即退,敌众我寡,保全实力要紧。”

  查秋锋赧然答道:“事有意外,并不像于堂主所言。”继将详情叙出。

  于冰大惊道:“小贼果然落在金塔寺。”转面目注身后面目森冷老者道:“此去小心为上,能杀死天象老秃驴及小贼韩仲屏定膺重赏,望速去速回。”

  那面目森冷老者一言不发,头点了点立即纵身一跃,向金塔寺奔去。

  查秋锋诧道:“此乃何人,只身闯入金塔寺无异羊入虎口,必死无疑!”

  “未必!”于冰道:“纵然身死,金塔寺亦将有百数十人身化血水,惨遭非命,他乃本院同门。”

  “为何查某未见过他?”

  “于某跟随院主甚久,在此之前亦未见过查老师等一面。”

  查秋锋自知语失,不禁面色一红,道:“此人有何可恃,胆敢独自侵袭金塔寺。”

  “兵在精不在多,院主命其身怀不解奇毒,潜入寺中后暗中施展。”

  查秋锋恍然大悟,忽面色一变诧道:“此人不惧不解奇毒么?”

  于冰望了查秋锋一眼道:“怀必死之心,可成既定之志。”

  查秋锋等人胸中明白此人此去永不复回,不胜黯然。

  于冰道:“天明后自有风声传来,咱们走吧!”

  金塔寺——

  灯烛辉煌,照耀如画。

  但也有灯光映射不到之处,一具少年藏僧静静躺在墙角阴影中,手中仍紧握着一柄镔铁戒刀,死状并不安详,目瞪口张,显露不胜痛苦悸容。

  警钟当当急骤如雨般的频敲,人影纷纷四窜似搜觅追捕侵入寺内匪徒。

  四个密宗高手距尸体外远处指指点点,惊骇已极。

  天象活佛已率众赶来,见状一呆,只见死者身上一袭黄色僧农渐渐变色,由黄转灰,像灰烬般为夜风吹散得一干二尽,露出赤身裸体。

  这犹自小事,死者皮肤亦转炭灰,突冒出无数水泡,像热水沸腾般,破裂溢出紫黑色血水,使人心内发毛战颤。

  天象活佛突皱了皱眉头,厉喝道:“速堆集易燃物引火焚化,不可靠近,防染上奇毒蔓延全寺,侵入凶徒不得任其遁逃,全力格杀,不能有投鼠忌器心理!”

  金塔寺遵命四散掠去,仅剩下掌门人天象活佛及鄂伦禅师两人注视着尸体变化。

  那具尸体经水泡迸裂血水流布全身,渐腐蚀缩小形销骨化,变成一滩紫黑血浆,密宗掌门人及鄂伦禅师瞧得怵目惊心,由此可见毒性之剧烈。

  金塔寺众纷纷抱来干草枯叶及石灰,在四周掘槽撒布石灰后,点燃干草枯叶内圈,烈火熊熊中弥漫腥臭气味,中人欲呕。

  天象活佛等人迅速退了开去,屏住呼吸,以免余毒气味伤人。

  蓦地又闻报门下弟子数人遭了毒手,与所见死者一般无异。

  密宗掌门人天象活佛由不住大惊失声,高声道:“难道此人身怀奇毒竟不惧么?莫非梁丘皇已悟解配制解药之方,倘若真是如此,梁丘皇委实不可留他活在人世!”

  突见一中年藏僧奔来禀道:“禀掌门人,摩南院中倒着一具中原汉人尸体,谅系五行院潜入的凶徒。”

  天象活佛似精神一振,目中棱芒炯炯逼射,道:“此人是如何身死的?”

  中年藏僧禀道:“中毒身亡!”

  天象活佛喝道:“速去摩南院!”

  到达摩南院,倒在石板院坪上的是一个面目森冷老者,毒发倒毙前似不胜痛苦,这时衣履已成灰烬,肤皮冒出蜂窝般水泡。

  天象活佛忍不住合掌高喧佛号,道:“看来梁丘皇仍未寻出解救之药。”

  随侍的鄂伦禅师道:“掌门,梁丘皇仅派了一人前来,便搅得本寺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正如韩少侠所言,如果梁丘皇派出多人,抱必死之心,只恐本门尽遭毒手,鸡犬不留。”

  天象活佛颔首道:“韩少侠先发制人之计确是高人一筹,你调遣十名武功出众弟子赶上韩少侠,助其一臂之力搏杀扬擎宇后,务必邀其驾临本寺共商大计。”

  鄂伦合掌躬身道:“弟子遵命。”立即转身奔去。

  秋已深,雁唳长空,杏叶凋零。

  白扬堡外一片肃杀凄瑟,一株株白杨树只剩下秃杆秃枝。地下落叶不时为劲风疾卷得漫空飞扬,夹着一阵阵尘砂,似雨点般扑面袭人,使人难以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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