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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鹤云上人”只在圈内身形飘忽,腾身游走,快得简直就像一团灰影,走至五十招外,“天游叟”改用阴柔手法,欺身进招,但手指一递在圈内,即觉手指沾滑走空,只见“鹤云上人”所展的,似为武林绝传的幻形迷离身法,鱼龙变幻,极尽奥诡,以“天游叟”这等渊博精深的武学,竟瞧不出他那身法的先後方位,不禁深深钦服。

  走到第一百招“鹤云上人”故意被“天游叟”一招“白凤弯翅”迫得踏上圈线,攀成和局。

  “鹤云上人”虽做得天衣无缝,一丝痕迹不露,这情形“天游叟”哪能不心中有数,怀德感恩殊深。

  临下山之际“鹤云上人”执著“天游叟”双手怆然道:“老袖与姬大侠已是年邀花甲,人生几何?好蛄岁月,屈指可期,茫茫人世,这红尘十丈中都是罪恶,有几个能得明理见性的人,所以我佛说,佛门广大,无不可度之人,就是针指此点;此为一别,料成隔世,老初知姬大侠是个面冷心热之人,相见无期,奉劝姬大侠善体天心,得饶人处又饶人。”

  “天游叟”深为叹服,自许“鹤云上人”为他平生唯一知己,拜别下山,兹是偏激之行,减除不少。

  武林中本是是非之源,见“天游叟”一反其以往好杀喜斗之性,竟纷纷说他被“鹤云上人”痛惩,身蕴内伤,从今以後,不能与内家高手过招。

  此一传说,绘声绘影,有人还说确实曾目睹他与“鹤云上人”过手情形,一时轰动整个武林中,传到“天游叟”耳中,他只笑笑,也不当一回事,他自西昆仑下来後,性情大变。

  “天游叟”是个嗜武成癖的人,尤其他孤独成性,整个精力全部沉浸武学之中,他自觉本身武学,尚未至尽善尽美之境,耗费了三年工夫,自创了“九曜星飞十三式”并绘予册上,专门克制“鹤云上人”的武功,在西昆仑与“鹤云上人”交手时,细心观察“鹤云上人”每一招精诡处研磨出来,他无意再上西昆仑找“鹤云上人”印证,常思觅一根骨上乘,心性良善之少年做为传人,将来可找西昆仑门人试招,是否可称武林第一绝学?

  匆匆又三十年,始终未觅得一个传人,他也萍综未定,畅游天下名山,不料遇上了广西大明山三邪,羞辱他败在“鹤云上人”之手,不自洗雪,反自苟延,真恬不知耻。

  “天游叟”一时激发好斗之性,与三邪各以平生绝艺做生死搏斗,大明三邪也是功高一世之魔头,三人联手快攻,雷厉电闪,虽然如此,双方并无胜负,“天游叟”遂反唇讥笑三邪自不量力,如不心服,何妨定下三年之期再较一局?

  自是每三年总有一次生死搏斗场面,地点每次却有变更,最後一次,即就是在小五台山,“天游叟”不禁对此极其厌烦,心想大明三邪说是淫恶无数之魔头,何不稍费心计将他们除去,也好为武林中做一项盛德?

  於是他取出千年蛇毒晶锭,设置在涧泉中,再相好动手地点,等三邪一来,出言相激三邪不觉堕入计中。

  待到涧泉下喉,真气通束丹田腹中,水箭一喷出後,立即发觉不对,同时怒吼飞扑“天游叟”。

  “天游叟”亦饮用剧毒涧泉,用先天真气逼局在一处空穴上,他心意打算满好,知这千年蛇毒,发作甚快,等三邪一死,自己便服下解药,怎奈三邪功力精湛,暂时逼住蛇毒绩发,想与自己来个同归於尽。

  一场拚搏之後,三邪毒发,终於倒地死去,“天游叟”也四肢乏力瘫痪,口乾舌燥,当时,凑巧遇上李仲华。

  他看李仲华心性善良,不禁生起收徒之念,不过他性好萍综浪游,收徒恐无有此耐心,是以赠服“补天丸”及一本“九曜星飞十三式”图筮,即穿林而去。但他未走出数十步,即生悔恨之心,暗忖:“自己年已耄耋,还想将这一身绝学带进黄土不成?何况那本‘九曜星飞十三式’固後,玄奥诡难,若不经自己逐一讲解,他难期十年内可以全部悟彻参透;何不趁此有限之年,花上一、两年工夫,将这身绝学悉数传授,想定,转身追去。

  他看李仲华身法绝奇,似是一内家高手,不禁暗暗惊讶不至,及至见李仲华在“聚宾楼”上与燕鸿一见投契,心猜李仲华若不是个涉世末深的少年;否则,就心怀异围,立感这身绝艺不要传之匪人,免贻害武林,是以他暗暗侦查李仲华,跟随其後,在桑乾河畔他瞧李仲华手法,更起下侦查之心。

  当晚折返小五台山口,皆因他不耐尘世繁嚣,性喜林泉幽山为家,正好与燕鸿追综“崂山三鹰”碰上。

  不想燕鸿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出言狂妄,竟飞出两掌;“天游叟”最不喜这等浮华骄妄之徒,扬起一片是气,将旅陷震坠山下。

  其时“崂山三鹰”陡然显面,对“天游叟”十分恭敬,并详告燕家堡以黑吃黑,罪行难数,“天游叟”不禁大怒,慨允助他采出事实後,再予出手。

  次晨,到达燕家堡後,遍寻李仲华不见综迹,尚未知柏奇峰陷害他,一落足燕鸿卧室屋瓦,遂听出“阴手抓魂”候文通说他老怪物,立即应声哈哈大笑。“天游叟”柏奇峰交手时,他忽见一条绝快身形,在那竹林之上点枝掠飞,他心惊燕家堡中竟藏有这高手异人?

  心急赶上视一究竟,舍下螭龙剑便飞身追去……柏奇峰只知其中大概,并不知道以上详情,这柄螭龙剑三代传家之宝,不能在他手中失去,再行对燕霞姑娘痴爱之心不死,他这不舍离去,遂种下丧生李仲华手中,这是後话不提。

  柏奇峰在屋上发了一阵怔,也不跃下,挺身一纵,望翠竹轩那片漫空笼华,竹韵篁啸中掠去,距潇湖竹林尚距一半路程,忽见一块太湖石上窜起一人,黑巾蒙面,那拔起的身法,竟是武林中上乘轻功“大云龙八式”轻捷云快,无与伦比,暗惊此人式也大胆,白天敢在这龙潭虎穴的燕家堡现形,心中一动,紧跟著蹑去。

  那蒙面人突然转向,望听雨轩檐角落下,身形一场,便杳失形影。

  柏奇峰心中十分惊疑?莫非李次中从地牢跳出吗?这未必可能,据他所知,在地牢丧生者不计其数,从无一人能够逃出,那麽这人究竟是谁呢?想著,两臂一抖,跟著窜上听雨轩檐角。

  及至用目向下一瞧,竟令他目骇神摇,只见轩後倒著十数个堡中暗桩,黑鸦鸦地一片,那蒙面人已失综迹,他身形飘落,看出这些暗桩均是为人点上晕穴。他伸手一一解开救醒,细问那些暗桩经过,所得到答覆都是千篇一律,只觉胸後一凉,便不省人事,达对方的身影均未见到。

  柏奇峰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惴惴不安,他本是一极聪明的人,善攻心计,超吉避凶,在他而言,尤若极普通之事,不过他被螭龙剑之失,霞姑娘美色,令他智巧迷失,仰而痴痴发怔。

  忽然微风飒然从胸後掠过,柏奇峰立时惊觉,塌腰旋身,倏翻双掌劈出……“啊”的一声惊叫,从柏奇峰口中吐出,人也慌不迭地抽掌,跟舱退出数步,原来是燕霞姑娘面若寒霜,翩然立于柏奇峰面前,明若秋水的双瞳,似冷电般逼视。

  柏奇峰面上一红,道:“霞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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