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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李同廉又低叹了一声,道:“六年前,廉星耀在鼎湖顶峰,以一对七,虽掌劈燕云三煞老二,但众寡悬殊,后力不继,被北斗老鬼一剑斩断左腕,又被血掌人魔涂杰打中前胸一掌,情势所逼无可奈何将玄玄经匣掷飞向深崖中……

  我等六人利欲薰心,奋不顾身赶去竟相抢夺,但发现玄玄经匣果如廉星耀所言,被他以本身三味真火将这钢匣凝练融成一体,宝剑利刃亦难启开,非须本身元阳真力,化上七日工夫,尚须合度,遇重则化为飞灰,轻则无济于事,六人大费周章,均想独吞,却又碍难出口……

  李同廉说至此顿了下来,韩玉芙娇声问道:“恩师!以后怎么样了?”

  李同廉苦笑了笑道:“老朽也是自作聪明,存了私心,自告奋勇就在当场行功打开钢匣,请其他五邪在旁护法,防患有人暗中偷袭,是以老朽静坐行功,却不料此事已远播江湖,黑白两道高手多人均在旁暗中虎视眈眈……

  七日之期已届,钢匣已然开启,突觉面前剑光一闪,老朽真力尚未聚纳气海丹田时,明知北斗老鬼已存异心,但无力出掌抵敌,急往右侧一滚,蓦感两腿之阴重穴被人点了数指,气郁眼黑之中,身不由主地往下滚去,耳中仍隐隐听得喝叱声彼落此起,山谷响应,之后人已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朽渐渐醒转过来,只觉遍身疼痛如割,两腿瘫痪不灵,睁眼—瞧,已是子夜时分,中大皓月高悬,分份皎洁,四外景物纤毫毕露,何况喝之声已静然无闻,突然发现距身躯数丈远处有重伤武林人物,老朽两手当腿爬近前询问那人经过……

  那人已口舌不清,但知玄玄经已被拆散,纷乱恶战之下,无—不断肢折腿,或死或伤脱逸去,那人说至此已气绝死去……

  老朽为惜蚁命,两手爬行直至黎明,已至鼎湖山庆云寺侧山林之内……

  那天,芙儿令尊恰在岭南作贾,在庆云寺祈福还愿,幸被他救起带回湖滨别墅,老朽无可答报,遂将一身所学悉数授与芙儿,秦振羽是老朽未遭难前得意弟子……”

  邓都无常李同廉忽止口不语,似想起一事,眼神落在袭飞鹗脸上,问道:“令师现在何处?老朽由他诊治定可还原!”

  裘飞鹗顿时黯然神伤,答道:“他老人家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

  李同廉惊诧道:“莫非他遭了什么凶险不成?”

  裘飞鹗眼圈微红,遂说出天风马场被毁之事。

  李同廉闭目沉吟良久,才睁眼微笑道:“令师智过子房,行事向来莫测高深,依老朽所料,令师必无凶险,甚至天风马场被毁都是令师有意安排,小友请宽心,只可惜老朽两条腿无法复元!”

  裘飞鹗闻言自是宽心不少,但半信半疑,不知恩师常彤此举是何用意,使得他忖测不出。

  舱中寂然无声,但闻舱外寒风劲掠,芦荻翻飞,飒飒涛啸。

  韩玉芙凝眸望了裘飞鹗一眼,嫣然微笑道:“恩师!您老人家怎的弃近就远作什么?”

  李同廉目中神光突然一亮,抚须哈哈大笑道:“芙儿玉雪聪明,为师怎么不曾想起!”

  继而向裘飞鹗道:“裘小友!可为老朽一试否?”

  裘飞鹗面有难色道:“恩师并未传授晚辈医理,只是晚辈相随在侧,耳濡目染,大半凭自己意领神会,然所得者不过皮毛而已,老前辈所受之伤想必是江湖高手独门点穴法,非晚辈所能……”

  说至此处,忽瞥见李同廉一脸失望之色,突然想起神偷押衙云康所赠之五枚玉钱,其功能治疗各种重伤,但此物不宜泄露,脑中千百念头电闪而过,猛想出两全之计,当即微笑又道:“但晚辈勉可一试,或能治愈老前辈残伤也未可知,且待入夜子时,请云大侠相助晚辈一臂之力!”

  云康茫然张着双目,凝视裘飞鹗,满腹疑云,不知他为何命自己相助。

  李同廉轩眉一笑,道:“如此有费小友大力了!”

  这时,秦振羽自舱外走进,向李同廉垂手禀道:“弟子已分派手下在沿江一带搜索,并无其他强敌窥视,弟子已命船支开行!”

  李同廉点点头,秦振羽单掌朝外一挥,不一会船身一震,缓缓移动驶去。

  裘飞鸦匆匆进食,趁着众人酒兴方浓时,推称力不胜酒,便独自一人走出舱外,浏览江景。

  天色薄暮,江风疾劲,秋深雁远,两岸凋枫残叶,白荻

  黄芦,流水呜咽,令人陡增萧瑟凄凉之感。

  裘飞鹗衣袂飘飞,目凝远山如烟,帐然泛出忧郁伤神之色。

  他只感身世飘零,一种寂寞孤独之感无由自来,他不禁口中低吟道:“……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

  吟至此处,忽然瞥见江岸上有三条黑影向自己三舟闪电蹑来,身形在芦荻中倏隐倏现,宛若飞烟,不禁哼了一声。

  突然,耳边响起悦耳银铃语声道:“忧能伤神,莫非裘相公在想念心上人是吗?”

  裘飞鹗急转面一望,只见韩玉芙瓠犀半露,嫣然微笑倚在舱门外,黑白分明如水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

  不禁脸上一红,说道:“姑娘取笑!”

  说着,用手一指江岸,接道:“江岸之上有人暗蹑我们!”

  韩玉芙不由一怔,疾闪掠前,立在裘飞鹗身侧,眸神一望之下,哼声道:“他们必不敢冒险前来,那有真不畏死之辈!”

  倏地,三条黑影沉入荻叶中不见,暮霭垂沉,四外一片苍茫。

  袭飞鹗固韩玉荚靠自己很近,一种处女幽香自扑鼻袭来,不禁怦怦心跳,面红耳热,赶紧收敛心神,目视扛中。

  韩玉芙见他久久不语,娇笑道:“你可是心中仍不能消释别离伤感之愁绪吗?”

  裘飞鹗好不容易才定住心神,只觉姑娘吹气如兰,又是

  一阵面红耳热,说道:“在下是想起姑娘找得好替身,将夏佩莲骗过,不知夏佩莲现在何处?”

  韩玉芙笑道:“这也是权宜之计,日久还会被她识破,待她远去扬州之际,我们举家迁离,当她返回湖滨别墅时见人去楼空,猜她必回转飞花谷去了!”

  裘飞鹗笑了一笑,说道:“想必韩姑娘也随往扬州,在下之一举一动也逃不过姑娘眼中!”

  韩玉芙眼睛眨了一眨,似笑非笑说道:“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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