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武陵樵子 > 残阳侠影泪西风 | 上页 下页


  裘飞鹗若无其事般,用张纸搓成小卷,就在油灯上燃着后,往老者胸前一引,登时,那凝干药末冒着蓝色熊熊火焰,吱吱作响,散发成腥臭云烟,弥漫充斥一室,委实难嗅。

  老者面色长转红,神态渐趋常人,不住的呻吟出声。

  裘飞鹗长吁一口气,店伙送了酒食进来,及一大碗黑色药汁,他笑道:“令尊伤势大概无妨,姑娘请先用饭,待在下填饱肚子后,再续为用药。

  说着急急趋出。

  姑娘望着他走出,微微一笑,想道:“这少年俊逸中带着粗犷的气息,假如他的脸色稍微不那么黑,有多……”

  她不由颊上一热,忙撇开了视线,望着躺在床上的祖父.面色竟是那么平静,不像方才那么苍白无神,呼吸均匀地甜睡正浓。

  姑娘不由露出一丝忧急颜色,自语道:“看来,爷爷是得救了,你却步入危险中……”

  姑娘默默地举箸。

  一顿饭过去,裘飞鹗兴致匆匆走了进来,卷起衣袖,拿着小刀及镊子,道:“姑娘,请你把桌上一碗药汁与令尊服下。”

  姑娘点点头,端起药碗摇醒老者。

  老者只睁眼一瞥,悠又闭上,姑娘将老者斜斜扶起,药碗凑在他的口中,一口一口服下后,又平平躺着。

  裘飞鹗用水试净老者胸口被烧焦的药末,一只鲜红掌印呈现眼前,只见他用小刀将胸肉轻轻划开,再用铁镊镊出十数根紫黑色血丝后,又将另一包粉红色药末倾注在掌印上。

  之后,他举起老者左腕,见腕部紫肿如臂,不禁摇了摇头,将一只空木盆放置其下,咬牙将小刀切开老者腕部肿处。

  只见腥臭而又紫黑的淤血如泉泻下,满满地盛了一盆,裘飞鹗又从铜匣内取出一包药末,调水敷在断腕处,扯碎一

  幅床巾包札好。

  裘飞鹗拍了拍手,笑道:“姑娘,在下看令尊大约明晨定可诠愈,还有两碗药汁,每隔两个时辰命店伙送服就是,天色不早,在下要告辞回房早点安歇。”

  说着抱了抱拳,提起包袱转身向外走去。

  蓦然,窗外起了一声极轻微的冷笑,随夜风送来,虽是轻如蚊蚋,但如鬼哭,听在耳中令人汗毛直竖。

  裘飞鹗听得一怔,回首望着窗外。

  姑娘玉容一变,倏即平复,嫣然微笑道:“秋虫悲鸣,司空常有,相公请早点回房安歇,夜风侵寒,请紧闭窗户,明晨再来拜谢大德吧!”

  裘飞鹗是个毫无江湖阅历的人,虽闻声心惊,却茫然无知是什么?听姑娘说是秋虫悲鸣,似乎有点相信,不由微微一笑,告辞走出。

  裘飞鹗回至房中,关上窗户,他胸中不停地想着:“她为什么要我关紧门窗呢?难道她因感激自己治愈其父,就爱上了自己吗?”

  想至此,不由一阵耳热心跳,继转念道:“不,她们是那么冷漠,甚至互不通姓名,怎么会爱上自己。”

  他始终想不通这道理,心中一片混乱。

  十四岁,正是人生最危险时期,成年期性格的转变,往往受外来引诱,导致步入歧途。

  裘飞鹗在天空地阔,风吹草低的牧场中长大,勤习武功,驰骋草原,其成长早已如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由于他那忧郁的幻想,特有的气质,使他养成—种凡事冲动,及希冀着美好未来的性格,他童年的孤独,遂产生太多的幻想。

  他睡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阵,辗转反侧,最后似睡非睡的闭上了眼睛,耳畔忽听得隔壁房内,姑娘与人发生争执,声音微弱不可辩,他只认是老者与其女说话,也不能为意。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裘飞鹗忙起身整衣,蓦见窗边粉墙上现出一只血手印,不禁惊得呆了,茫然注视,不解其故。

  房门外起了一阵剥啄声,裘飞鹗忙转身启门,只见老者与姑娘走了进来。

  两人劈面见到墙上血手印,面色微微一变,互望了一眼,老者微笑道:“多承小哥救治,老朽特来拜谢大德。”

  裘飞鹗忙道:“老丈言重了,救危扶因,乃我辈出外人份内所应为,些微少事,何虽挂齿。”

  言谈之中,裘飞鹗得知老者为江南名武师,复姓诸葛,单名豪字,姑娘为其独传孙女,诸葛荷珠。

  诸葛豪问起裘飞鹗姓名、家世、来历。

  裘飞鹗自称为一孤儿,自幼为天风牧场五行轮楚文魁收养。这次是回转馀杭扫奠先人庐墓。

  诸葛豪听后,心想:“五行轮楚文魁素所夙知,其人武功平平,这娃儿能治疗天下绝毒的“化血蚀骨”掌伤,劣师出高徒,未之前有,看来,这娃儿说话还有不尽不实之处。”

  不禁露出怀疑目光,打量了裘飞鹗两眼,冷笑道:“楚文魁老朽见过数次面,未曾听说过他会治这毒伤,裘小哥儿,你究竟从何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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