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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三人鱼贯拂叶穿行。

  一刻时分过去,郑弼忽从怀中取出一只细小铜管鸣鸣吹了两下收起,回面笑道:“两位休要见疑,由此进入便是黑煞门中禁地,这铜管是黑煞门中讯号,吹起便知是本门弟兄,无需现身查问,否则途中阻截重重。”

  沈谦冷笑道:“我也不怕你在我面前弄鬼,你自不惜死则无话可说,不信你就试试凝运真气流注少阳胆经,是否有异。”

  郑弼面色一惊道:“天大胆子,郑弼也不敢妄生异心。”

  说着,暗吸了一口真气,果觉少阳胆经附近五处穴道一阵飞麻奇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忙道:“两位请随我来!”

  大步迈开,疾行了数十步,便闻得潺潺水声入耳。

  郑弼两手拨开了芦苇,眼前现出一片河流,水道纵横,芦渚满处,异常隐蔽,水流注向富春江,但富春江被芦苇遮住视线不能睹及。

  只见郑弼前行数步,已临近水面,忽伸手从左侧芦丛中拖出一条小舟,目注沈谦道:“乘舟上溯七八里,登岸由乌鸦嘴登山便至,两位请上舟吧!”

  沈谦不知郑弼究竟耍了什么心肠,此刻已是义无反顾之余地,冷笑一声,与卢俊昂然登舟。

  郑弼跨入舟中,两手抡浆逆流而上。

  沈谦只觉愈上溯,河岸愈窄。

  两岸现出峭壁,这峭壁如刃,乌黑如堑,逼束河面,渐渐仰面只见一线青天,但水流仍然浅缓。

  郑弼不时取出铜管打出鸣鸣信号,峭壁上亦答覆哨音,卢俊心情惴惴不安,可是沈谦却神态悠闲,似若无所事,显盼自如。

  舟傍一块崖嘴停下,崖高百丈,形似乌鸦尖喙下垂,寸草不生,色泽褐黑。

  登崖循天梯石径而上,形势奇险,游目四巡,只见岭脉上绵亘起伏,草树密翳,滴绿拥翠。

  三人首尾衔接登山崖顶,路侧忽掠出四个持刀黑衣大汉,一面部微麻大汉喝道:“郑武师,这两位是谁?”

  郑弼哦了一声道:“这两位是令主至友,来此拜望令主。”

  说时打一眼色,因为郑弼立在前面,背向沈卢二人,不虞两人发觉。

  麻面大汉不禁一怔,心已知就里,遂微笑道:“既是如此,郑武师请吧!”

  郑弼逊谢了一声后,便迈开大步前行,所行之处俱是羊肠小径,夹道藤树虬结,密翳蔽天。

  走了不久,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是一片疎疎茫茫的梨林,植在一广场土坪上,累累梨实结满枝头,香味袭人。

  土坪之后是一片黑甸甸大屋,迤山而建。

  郑弼回面说道:“此是迎宾之处,两位若不见疑,就请入内稍坐,两位若还有需用之处,郑弼只有能之所及,无不竭尽心力。”

  沈谦笑道:“那有过门不入之理。”

  郑弼遂回面领先走去。

  梨坪中散立着几个黑煞匪徒,对於三人漠然视之。

  沈谦二人随着郑弼走入大厅。

  只见这间大厅宽敞异常,陈设古雅,两侧摆着二十四把鸟木嵌大理石太师椅,上置一胡床,悬着八盏流苏宫灯,照射得全厅光辉闪耀。

  这大厅唯一蹊跷之处,就是无窗。

  沈谦知大厅内必设有极厉害的消息机关,但他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决心,无动於衷,暗暗说道:“机关埋伏之学,怎有鸣凤山庄高明。”

  厅内已有两青衣小童在,见三人入内,忙送上香茗及一盘梨实。

  三人依宾主之泣坐下,郑弼手掌一挥,示意两青友小童退避。

  待青友小童退出厅外,郑弼忽面现苦笑道:“兄弟据实禀明二位,最近三月匡令主异常隐秘形迹,不说兄弟,就是令主贴身亲信不见令主面目之人大有人在。

  最近,黑煞令主做下了几桩骇人听闻,震动武林之举,因此,此时更如天际神龙,不见首尾……”

  说至此处,突灯光全暗,伸手不见五指。

  沈谦忙大喝一声,抽出肩头白虹剑,匹电寒辉,映得此一大厅蒙蒙淡白,另一手掌如风攫出。

  手出成空,发觉郑弼身形已是不见,厅门亦失去痕迹,两人宛如身置一座大铁棺中,空气滞闷令人窒息。

  忽然,一个阴寒澈骨的语声,遥从厅端飘送入耳道:“你们速自承来历,束手就缚,不然消息一发动,任凭是三头六臂,盖世英雄也形销尸灭。”

  沈谦冷笑道:“你道少爷无恃敢来自投罗网么?”

  并无回声,半晌阴寒澈骨语声又起:“你们有何所恃?须知黑煞门中最不受敲诈勒索?虎口中讨食,试想有何结果。”

  沈谦纵声大笑道:“请匡令主相晤,便知端的,大言炎炎唬得了谁?”

  冷笑声飘出道:“看来老夫不发动消息是不能了,你们一死,还有什么敲诈可言。”

  沈谦亦以冷笑相报道:“不见得匡瑞生一条性命,比我等更贱!”

  一声响雷大喝道:“你说什么?”

  声震厅宇,尘雾簌簌落下如雨。

  沈谦冷冷说道:“我是说匡瑞生,倘我等两人未回,匡瑞生首级即送交黑煞门中。”

  话音甫落,灯光突然全亮,厅端忽闪出一群黑衣长衫人,都是五旬开外年岁,黑压压的一片,不下二十余人。

  为首一马脸长须老叟,捧着一对怀杖,走到沈谦身前,沉声道:“少令主何时落在阁下手中?阁下是否韩广耀知友?”

  沈谦轩眉微笑道:“掳囚贵令少主另有主者,在下不过奉命差遣而来,韩广耀与在下风马牛不相关。”

  老叟怔得一怔道:“贵当家的是谁?”

  沈谦淡淡一笑道:“奉命不见匡令主不准吐露,望见谅一二。”

  老叟面色微变道:“那么阁下奉命前来,有何条件交换?”

  沈谦朗声说道:“这个说与尊驾听也无妨,要贵令主释放一干武林人物,消弭一场大劫。”

  突从老叟身后疾掠出一人,喋喋怪笑道:“你们主人也忒大口气了,你知道已入樊笼的鸭子,不怕它不俯首就范的?”

  沈谦微微一笑道:“尊驾之意是说擒住我等,不怕不在我等身上找出贵令主的下落是吗

  ?既然如此,无须再多费唇舌,请放手过来吧!

  尊驾自问一身艺业较之於詹少羽陆文达等何如?须知兵器无眼,赔上性命似有点划不上算。”

  一语甫出,群邪不禁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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