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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锦友华服老人见毒雾迷烟,竟然迷不倒沈谦,反被他趁隙逃去,心念皆空,顿时一怔,变色喝道:“快追去抓回!”

  这无异是痴人说梦,但黑煞党徒却奉命唯谨,纷纷扑往草丛而去。

  弦声顿生,弩箭加芒雨般由草丛中射出,扑去之人又翻身回窜,闷哼声起,数个黑衣大汉肩背之上钉插了几支弩箭。

  但见中弩之人,面色苦痛无比,浑身一阵抽搐,张口喷出一股黑血,歪身倒下,气绝毙命。

  显然这射来之弩箭镞头上均淬有剧毒。

  锦衣华服老人及陆文达等见状,均骇然震恐。

  锦衣华服老人及陆文达俱是极负心智,诡计莫测的辣毒人物,此刻变作了待宰之兽,束手无策了。

  草丛中忽扬出沈谦朗笑声道:“听我相劝,不如束手就擒,若妄生逃出这亩许方圆之地,必身遭横死。”

  两人又气又怒,无奈眼前形势凶险万分,并非虚声恫吓,不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做声不得,两人脸上同时堆上一层忧容。

  沈谦语落后,知陆文达等人暂不至轻身涉险,於是,将白衣少女放在草中,拔除环身乱草。

  他因见锦衣华服老人弹出迷烟毒雾,匪徒均四射避开,心料是一种歹毒已极的毒粉,深恐韩姑娘中毒时间一长,毒性必侵及内脏治愈费时,谅锦衣华服老人等一时之间绝不能逃出这片旷地,因之动念先救人要紧。

  他拔草之际,草中闪出太极八掌淳于灵,向沈谦使了一个眼色,拱手低声道:“蒙阁下仗义援手,需否老朽效劳?”

  沈谦面色一红,摇首微笑道:“有在下一人足够,老前辈还须惯防黑煞匪徒窜逃出重围。”

  淳于灵微微一笑,转身杏入草丛中不见。

  沈谦揭开韩玉姗面纱,不由一怔,只见韩玉姗一对翦水双眸凝视在自己脸上,如花娇靥绽出一丝甜笑。

  这时,沈谦不由惊得呆楞住了,定了定神,低声问道:“姑娘,你可是无恙了么?”

  韩玉珊樱唇动了动,吐出细微悦耳语声道:“幸好及时闭住呼吸及封闭数处重穴,阻止毒性侵入内腑,现在犹仍头晕不止,四肢乏力,你抱住我,用掌心抵住我‘命门’穴,以真气搜驱所中毒性迫出体外,好么?”

  沈谦不由大感为难,一张脸涨得通红,呐呐不能出声。

  韩玉珊一对妙目直注在沈谦脸上,似看透沈谦内心,眉峯微皱。

  她语声幽恐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迂腐,方才不是抱过了我么?嫂溺援之以手,你应该懂,大丈夫应从权通变,何必如此拘谨。”

  沈谦苦笑了笑,无可奈何将韩玉珊抱起,左掌紧抵姑娘后胸“命门”穴上,逼运真气透入穴道。

  韩玉珊一经抱起,两只玉臂就紧环在沈谦颈上,一颗螓首横贴在沈谦右颊。

  沈谦只觉一缕如兰似麝的幽香直扑入鼻。

  姑娘罗衣又薄,紧挨在沈谦胸膛,异样的感觉难受已极,沈谦不禁耳热心跳,赶紧收敛心神。

  良久,沈谦撤去左掌,韩玉珊却仍自将他抱得紧紧的,忽出声问道:“那詹少羽方才所说的话可是真的么?”

  沈谦不禁一怔,道:“谁是詹少羽?”韩玉珊轻笑道:“就是那个一身锦衣华服,面有重麻的老头子。”

  沈谦哦了一声道:“他说了什么话?”

  韩玉珊低哼了声道:“你这人还真会装糊涂,他说你与川抚之女……”忽格格一声娇笑不语。

  沈谦呆得一呆道:“诚有此事,不过事实上大有出入,在下尚不止一个咧。”

  韩玉珊忽抬起螓首来,晶澈双眸在沈谦面上一转,似嗔似愠道:“真的吗?”

  沈谦一正脸色,点点头道:“在下之言,句句实在,决无虚假。”

  韩五姗哼了声道:“是真是假,又不关我的事。”

  沈谦心想:“那个说了关你的事?”

  韩玉珊忽然双手松开,长身立起,轻抬皓腕掠了掠云鬓,面色红红地嫣然一笑道:“你来此定有所图,说不定你还要与我为敌。”

  沈谦摇首,淡淡一笑道:“事实与姑娘臆测相反,在下来此是求姑娘同去见一个人。”

  韩玉珊眼中露出一丝困惑,道:“你就准知我能应允你的要求吗?这人现在何处?”

  沈谦微微一笑道:“在下平生行事绝不强人所难,但此人却与姑娘关系非小,此人现就在此九宫山中。”

  韩玉珊斜睨了沈谦一眼,嫣然笑道:“你定然受那人之托而来,不过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

  沈谦淡淡笑道:“人贵相知,姑娘如不见信在下的话,在下也没有办法,然而姑娘日后必懊悔不绝,再找在下是爱莫能助的了。”

  韩玉珊水汪汪的双眸凝注沈谦两眼,只见沈谦面色诚恳,不带半点伪假。

  她暗道:“他来此就是为了会晤另外一人么?奇怪九宫山还隐迹一个武林人物,怎么我竟会不知道?”

  默忖须臾,一掠鬓旁云发,笑道:“我同你一起去就是了,不过待我先打发了这群黑煞匪徒再说!”

  话落,柳腰一闪,惊鸿入苇般掠入草丛中不见。

  沈谦眼见韩玉姗离去,顿感心头泛起一片惆怅。

  两人都是身世不明,尤其是韩玉珊认贼作父,倘或不遇上韩崇向自己道破,此女难免永远沉沦下去,武林中腥风血雨因之必不能休止,苦海茫茫,永无回头之日。

  此女虽是貌美如花,温柔可喜,却城府甚深,心意莫测,后果自是难以预料,不禁暗叹一声。

  他转念回想方才与詹少羽交手情形,天象七式威力绝伦,不由深深庆幸窃喜。

  他内心有种明显感觉,韩祟相授这旷代卓绝奇学,必含有深意,恐非天象七式,不足以报得血海大仇,扫荡妖气,一念生起,立生警惕。

  沈谦认为在短短三两日,必难将精奥渊深,威力奇大的天象七式契悟玄奥,融滙贯通,遂定心静虑,默练天象七式其中变化。

  这套震古烁今之剑学分为“云卷千层”、“雷震九霄”、“电驳长空”、“飓风掀涛”、“雨洒漫天”、“惊虹贯日”、“万星拱月”。

  虽仅寥寥七式,以天象之奇无所不包,变化莫测,实亘古未有之学,古人尝云:“挟风雷雨云之威,长驱千里,所向披靡。”天象七式,差可比拟。

  沈谦正深入其境时,忽地韩玉珊与太极八掌淳于灵由草丛中掠出。

  韩玉珊见他神色如怔如痴,不由掩嘴格格娇笑道:“你在想什么?莫非念念不忘於西川爱宠?”

  沈谦不禁俊面一红,道:“黑煞匪徒均被姑娘打发了么?”

  韩玉珊道:“你说的容易,詹少羽与陆文达乃黑煞令主左右臂膀,倚为长城,如非武功卓绝,才华横溢,怎会受黑煞令主如此的器重。

  他们一则为这片麓原野草所迷惑,不知我暗中安排几重埋伏与毒计,我此番安排固然如他们所料,但百密总有一疏,倘他们镇定惯思,当不难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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