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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仇天杰苦笑道:“幸好所中暗器并未淬毒,不然我等只有在此挨命的份。”三凶此时一腔骄妄之气化作败馁。

  仇天杰又苦笑道:“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前进,抑或后退,似此形迹已露,我明敌暗,鬼蜮难防,纵有一身通天本领也无法施展,只有挨打的份儿,小弟心有不甘。”巩沧摇首道:“未达成使命贸然退回,陆师爷的严酷刑法非人所可禁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料此去纵有惊险必不会送命。”

  即将发展的形势对九宫山大大不利,那贱婢难免投鼠忌器,这本帐巩沧只要留得青山在,哼哼!连本带利定要找回。”

  三凶互望了一眼,身形倏地奔去……

  锁云崖上愁雾弥漫。

  崖角一株矮松石下隐隐可见一绝代风华白衣少女徘徊低叹。

  她有一种难以排遣的愁思郁积於芳心内,只感觉一个女流之辈,竟卷身在无边江湖杀却中,假以时日,自己即将成为举足轻重武林之势。

  这一点在别人而言,那是梦寐以求,窃窃自喜,在她认为是多余。

  她厌恶这种生活,无奈她天性纯厚,期能造成其父称覇武林的夙愿,不敢违误,但血淋淋杀孽使她不由不抱憾无穷。

  平时她也有此感触,但一霎那就抛开在九霄云外,然而自由嵩山返来,性情即变得大为不同。

  有时柔情似水,落寞芳心,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懒惫娇慵,振触无端,有时地显得异常暴躁,些许误犯即予重处,对仇敌更是手辣心狠。

  不言而知,她是心绪无所寄托,何况少女性情本就是瞬息万变,再一有感於衷,不啻是如雪上加霜。

  这一切,俱为太极八掌淳于灵冷眼窥知。

  他深知此女爱上了沈谦,只有沈谦才能使她背叛其父,绥靖武林方可有望,故力怂恿沈谦勉为其难。

  此刻,白衣少女正百无聊耐,低喟徘徊之际,忽见一条身形疾逾飘风掠来,不禁问道:“是淳于前辈么?”

  那人落定,笑道:“正是老朽,匡瑞生命七十二煞中三煞求见姑娘,姑娘倒是见不见他们?”

  韩玉珊柳眉陡现杀机,冷笑道:“九盏红灯已悬,当然要见他们,匡瑞生一再故违,姑娘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淳于灵微微一笑,道:“三凶来此巳由麒麟双杰万芒飞袭,遍身鳞伤,杀杀他们目中无人骄妄锐气,五日后即将展开一场凶搏,谅姑娘成竹在胸,予以黑煞门痛击。惟老朽顾虑的是,黑煞令主一双左右臂助,诡计多端之凶人,不远千里来此策划,恐有一失致全盘心计落空。”

  韩玉珊嫣然笑道:“挽弓当挽强,擒贼需擒王,九宫山又非久居之地,擒住匡瑞生后,便化整为零遁走,他们就是将九宫山翻了过来也是枉然。”

  淳于灵道:“既是如此姑娘亦宜谨慎。”

  韩玉珊默然无语。

  淳于灵忽笑道:“姑娘,那嵩山所见之少年也来了。”

  韩玉珊晶澈双眸中陡露惊喜光芒,道:“他来了么?他在那里?”

  猛省觉自己太过忘形,不由霞飞双颊,螓首徽垂。

  随即鼻中哼了一声道:“我早料到他一定来此多事参与,妄入九宫山者,一律格杀毋论。”

  她说此话太过勉强,无疑是掩饰自己的羞意。

  淳于灵心中暗笑,故装不知,道:“他也是与黑煞门中有不共戴天之仇,姑娘难道也要杀他么?”

  韩玉姗不禁语塞。

  淳于灵见机不可失,紧接着又道:“老朽有一言直敍,倘姑娘不见罪方敢进言。”韩玉珊不禁一怔,展齿微笑道:“淳于前辈有话只管说。”

  淳于灵已想好说词,慨然道:“老朽年逾七旬,人情关天,世事多知,数十年江湖上打滚,到头来还不是南柯一梦,姑娘兰心惠质,当知老朽话中用意。

  老朽一双子女早亡,因此对姑娘不禁生出舐犊之念,盼望姑娘及早择人而事,比翼画眉之乐自较江湖远胜不啻万倍。”

  韩玉珊芳心悸怦而动,知淳于灵料出自己的心意,不禁秀眉扬了一扬,笑道:“你可是与他作说客么?”

  淳于灵道:“这少年星标玉立,仪度翩翩,老朽阅人多矣,世上有此人品者并不多见,姑娘如觉此少年可堪雀选,切勿因循自误。”

  韩玉珊娇靥红生,低声道:“淳于前辈这事慢慢谈吧!”

  说后低鬣一笑,妩媚倾城。

  淳于灵老谋深算,知话多必失,遂不再言。

  突听他道:“老朽前去瞧瞧,三凶想必快到了。”身形一转,疾跃而去。片刻,淳于灵同着麒麟双杰、太行四剑及五黑衣长衫凤凰谷能手返转,道了声:“他们快到了!”

  说完,一列横身侍立韩玉珊之后。

  只见一个黑衣劲装大汉领着三凶奔来。

  韩玉珊一声娇暍道:“匡瑞生他为何自己不来,反命你们前来送死?”

  章谷凶芒流转,瞥了一下锁云崖上形势。

  只见愁雾笼罩,天色暗沉,瞧不清楚,拱了拱手道:“姑娘你是明知故问,少令主准如期到来赴约,特遣我等三人先容,再则需见见叛徒是否在九宫山中。”

  韩玉珊冷笑道:“叛徒必须少令主前来才可得见,谁叫他违背承诺,他来时姑娘要给他点厉害尝尝。”

  章谷亦沉声道:“姑娘你无需虚声恫吓,只怕如期九宫山冰滑瓦解,鸡犬不留,依我之见,不如将叛徒献出,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甚好?”

  韩玉珊冷笑道:“锁云崖也容你口出狂妄之言吗?”两道锐利的寒光逼射在三凶的面上。三凶暗暗打了一个寒噤。

  章谷诡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等告辞。”

  说着身形微动,就要转身。

  韩玉珊娇喝道:“站住!我这锁云崖岂可任人自由来去?”

  三凶早就料到难免一场生死搏斗,方才告辞之言只是意存侥幸而已。

  章谷停身狞笑道:“姑娘如想留住我等,只怕难免伤亡,本门七十二煞除我三人外,尽数已赶到九宫山麓原,我等虽必死,姑娘也难全身而退。”

  话声中,仇天杰已向空抛出一物,轮转如电,锐啸破空而去。

  其声如笛,遥曳夜空,杳落向天外。

  淳于灵突哈哈大笑道:“你就算准六十九地煞此时已赶到麓原么?别做梦了,就算赶到,一踏入九宫山就是死路绝境,未必救得了你们。”

  巩沧沉声道:“身在江湖,性命二字即以等闲视之,诸位只要艺业惊人见个真章,巩沧等死而无怨。”

  手中钢剑一晃,又道:“那位过来赐教?”

  要知三凶身受暗器多处,又鼓勇登锁云崖,元气已耗损大半,功力上大大打了个折扣,逼於出此非本心所愿。怎奈江湖人物均有宁可身亡,不可名辱陋习,把心一横,不禁豪气顿生。

  韩玉珊格格一声娇笑,道:“你是想死得壮烈些,姑娘偏不如你所愿。”右腕一抬,疾然出手五指向巩沧长剑抓去。

  巩沧见姑娘出手奇诡如电,不禁大震,长剑飞撤斜身向后跃去。

  那知韩玉珊左掌亦已穿胸扬出,奇奥已极。

  只听叭叭两声脆响,巩沧两颊被姑娘玉手打中,颚骨震裂,牙齿和血迸出,不禁痛得发昏,狂噑一声,身形踉跄跌出数步。

  仇天杰与章谷又惊又怒,双剑飚风电转劈向韩玉珊,均是上乘剑招,剑未至,寒气已逼人。

  岂料黄雀在后,双剑出至中途,身后腾龙剑客朱龙、阴阳剑叟卫凤鼎各出一招“斜月映空”直指两凶后胸“命门要穴”。

  双凶闻风知警,顾不得再攻姑娘,塌身旋腰,剑随身转“玉带围腰”扫去。那边巩沧踉跄跌出,脚下一沉将身立定,左手疾往腰间一揣,歹毒暗器已应手如雨打出。淳于灵一声大喝,双掌推出一片如山潮涌潜力,将打来暗器全数震飞,余势逼向巩沧而去。

  韩玉珊倏地娇躯一闪,迅疾无比转在巩沧身后,轻笑一声,两指飞点而出。巩沧一掌一剑同时攻出,迎击淳于灵推来的掌力,只听得一声轻笑起自身后,就心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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