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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略一停顿,又自破空而起,向峨嵋山麓方向掠去。

  他暗道:“好险,如非恩师出声示警,怎可及时而躲。”

  暗中忽然闪出南宫康侯与盛百川两条身影。

  只听南宫康侯出声道:“谦儿,回店去。”

  沈谦应声而起,三人翻回店中住屋。

  这时,南宫康侯脸色一寒,沉声道:“谦儿你也太自胆大,武林中杀劫凶险,层出不穷,稍一不慎,易遭杀身之祸。

  你怎么不知道珍视羽毛,洁身自好,反倒履蹈危境,为师如果率耳不闻,你真是自不量力。”

  沈谦惶悚不语。

  盛百川笑道:“年少好奇,你我这段年岁更甚于他,何必见责。”

  南宫康侯也不再说沈谦,向盛百川道:“峨嵋从此多事矣,但不知是为了何事,我们明晨迳向峨嵋掌门人言明今晚所见。

  嘱谨加提防,听与不听在于他们,我等聊尽心意而已。”

  盛百川摇首道:“我等尚未查明何事,佛门秃驴多半孤傲自赏,反以为我们危言耸听,拒不见听,咱们岂不是自讨无趣。”

  南宫康侯沉吟一阵,颔首笑道:“你这话不无道理,我等见机行事再说,只是你太骂苦了峨嵋僧人了。”

  盛百川两眼一翻道:“你不信,明日就请试试。”

  南宫康侯微笑不语。

  沈谦心中纳闷,暗道:“武林之内,果然阴谲怪诡,今晚所见骇人之事,却似无头公案,令人莫测。”

  蓦地——

  屋面上起了数声落足微声。

  南宫康侯白眉一剔,也不扇灭烛火,竟与盛百川细叙洞庭风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沈谦抬目外视,只见窗纸映着四条半身淡淡身影,不禁嘴唇微动,盛百川以目示意制止。

  有顷,窗外四条人影一闪而杳。

  南宫康侯寂然不语。

  半晌,才叹息一声道:“我等三人形像俱落在他们眼中了,虽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沈谦不禁出声问道:“恩师却为何不扇灭烛火?”

  南宫康侯望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如照你所说,眼前哪有这片清洁。”

  沈谦憬然悟出倘扇灭烛火,反引起四怪疑心自己等是劫走他们所擒之人,立时破门而入,干戈互见定所难免。

  果然老一辈人物见事明察,从容若定。

  这时,南宫康侯两臂欠伸,道:“各归自室安寝了吧,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有什么事明晨再说。”

  盛百川与沈谦立即告辞回房。

  晨光熹微,一夜风吹,昨晚密布彤云被散开变为卷云团絮,阳光由林隙中透散而出,万线金光,耀眼眩目。

  草木结霜雪白,宛若盖银,一阵阵晨风吹拂,陡生寒意。

  南宫康侯三人已在去峨嵋途中,衣袂飘飞,漫步潇洒。

  沈谦忽道:“山麓气候,已自生寒,想必山顶如同隆冬飞雪,凛冽澈骨了。”南宫康侯抚掌大笑道:“谦儿,常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方非也,就是劝人亲经历,倍长见识而已。

  山势崇高,越上越冷,峨嵋峻拔高仞,气候悬殊尤甚,岂不闻‘游人莫着单衣去,六月飞云带雪寒’之语。”

  沈谦脸上不禁现出赧惭之容。

  南宫康侯望了盛百川一眼,道:“我这老怪物从未与峨嵋交往过,你可有相识之人吗?”

  盛百川想了一想,答道:“二十多年前老偷儿曾救过峨嵋少年僧人空月一次,如今若存在世上的话,当在峨嵋,老偷儿去问讯一次便知。”

  柏阴丹枫夹道,磴石山径上来往行人稀少。

  谷风长吟,涧泉峥嵘。

  三人进谷登阶,只见重峦叠翠,亭阁点缀其间,

  林荫深处,梵宇僧楼隐隐。

  磴道转角处人影一闪,一个小沙弥迎面而来。

  盛百川跨上一步,作合十状,笑道:“请问空月禅师现驻锡何寺?”

  这小沙弥生得眉清目秀,面如满月,年岁在十四五岁之间。

  小沙弥闻言不禁一怔,清澈双眸隐泛怒光,沉声答道:“三位施主要寻空月禅师为了何事?”

  一眼瞥见沈谦身长玉立,俊若璧人正含笑望着自己。

  他不禁面色一红,暗道:“怎么这少年长得如此英俊倜傥,年岁较自己大不了许多。”

  不由生了惺惺相惜之意,说到最后处口气和缓了不少。

  盛百川微笑道:“小大师怎么蕴怒如此?老朽与空月禅师二十年前有旧交,远道峨嵋,特来相晤,可是问错了吗?”

  小沙弥脸色不由泛出尴尬之色,合十躬身道:“空月禅师正是家师,家师行道江湖时,结怨甚多,认错作三位系寻仇而来,多有得罪,家师现居白水寺中,小沙弥引路就是。”

  说着,转身就走。

  他身法纵跃如飞,轻捷无比。

  由山麓进入峨嵋,从磴道正途抵白水寺路程四十里。

  常人须从晨至暮,方可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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