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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寒云僧人大喝一声道:“女檀樾,还是相随老衲返寺吧。”人如追风掣电般,欺近姑娘身前,巨灵手掌倏然抓出。

  匡秀华心惊胆颤,身形一挪,移形换位,让开抓来一掌,却被指风扫向肩头,踉跄迫出一步。

  姑娘气得满脸通红,右手一挽,身后长剑脱鞘而出,一道匹练生出飞弧寒光,攻向寒云僧人而去。

  寒云僧人闪身飘后一步,呵呵笑道:“姑娘不怕做孽么?”说着月牙铲已横飞而出,幻起一片铲影,震得姑娘长剑。

  匡秀华知道寒云僧人腕力奇猛,哪里敢挡锐锋,长剑一引,弧向侧方,震腕之间,攻出三招,只见朵朵金星飞涌而出,奇诡不凡,她把其父“生死笔”法用在剑上。

  寒云僧人心中甚惊,姑娘哪来这么玄奥的剑法,一时之间被姑娘迫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

  月牙铲展开雄浑奇招,但被姑娘制了先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何况又是“生死笔”法精奥的招术,随手一击,神奇莫测,剑气逼人,如非是寒云僧人数十年内外双修的纯精功力,早落了败着。

  转眼十数照面过去,寒云僧人渐转镇静,铲影如山推出,挟着一片凌厉的劲风。匡秀华渐渐守多攻少,女性先天气质较弱,不禁娇喘频频,后力不继,无法发挥剑招的威力……。

  寒月迷濛,山风劲疾,寒云僧人眼内射出异样光芒,姑娘见得不由机伶伶连打几个冷颤,猛生逃走之念。

  寒云僧人好似瞧出姑娘的心意,急出数招,雷厉电闪,口中响起:“阿弥陀佛!”洪亮的佛号,但闻佛号一落,山石之后“嗖”窜出五个僧人,将匡秀华团团围住。

  姑娘被寒云僧人数招凌厉掌风相迫,不由体痠神疲,正欲点足掠起,不料五僧已阻住逃窜之路,厉叱了声:“贼秃,姑娘与你拚了。”

  莲足急点,拔起三、四丈高下,单剑一挥,舞起片片剑浪,悬空急扑而下,耳中只闻得寒云僧人厉喝了声:“丫头找死!”

  只觉一股威猛无俦的劲风撞来,胸前如中万斤钢鎚,长剑脱手飞出,娇躯如断线之鸢般翻了出去。

  姑娘半空中张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神智昏迷,只听得几声断喝,身躯一震,之后便不省人事……

  不知多少时候,姑娘耳内闻得人声喁喁,只觉身躯如在云雾中飘浮,眼皮欲睁乏力。

  她极艰难的睁开眼帘,只是一片模糊不清,隐约知道身卧榻上,室中情景无论一物一窗,均幻生两三虚影。

  姑娘又闭目养神,心中默想道:“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如落在兴化寺贼秃手中,恐怕要遭到侮辱,这样不如死了比较好。”

  不由悲从中来,两颗晶莹的泪珠由她长长的睫毛中溢出。

  莲虽出污泥而不染,匡秀华深明此理,固然她在堡中放荡妖冶,但均知她是朵有刺的玫瑰,沾惹不得,她亦清白自守,尤其见了长孙骥后,一往情深,将前时的不良习性均尽歛束,万里觅踪,不想落此下场,不禁兰肠九折,寸寸而断。

  突然,耳旁响起一柔和爽朗语声道:“姑娘,你伤痛好些了吗?”

  匡秀华入耳惊心,忙睁开双眼,只见榻旁立着一条人影,面目模糊不清,然彷彿是放鹤亭所见那武生公子模样,心想问他是谁,却嘴皮颤了颤,说不出话来,眼皮也是沉重发痠,不由自主的渐渐闭合。

  但听那武生公子叹息道:“唉……想不到姑娘竟伤得这么重,只怪在下迟来了一步,尚幸姑娘服用少林独门灵药“保命固元”丹,才能保全残生,不过七日之内,不能妄提真气,如非必要,切莫动弹。”

  匡秀华字字入耳,忖道:“这人说话,句句真挚动人,似乎锺情於我,但我又何能移情於他,身受救命大恩,真不知如何答报。”

  心中暗叹了声,她突然感觉浑身奇痛如割,胸口郁闷,直觉一腔久凝的伤血喷出口外,她知道万不能喷出,否则,便将瘫痪终身,如同废物,强予抑住,不禁面色大变,冷汗涔涔而出,银牙发噤。

  只听得武生公子搓手顿足,自言自语道:“这怎么是好,这怎么是好?”

  蓦然……

  武生公子大呼道:“小禅师,你来得正好,这位姑娘伤势恐又发作了,尚有何法可想么?”

  她在极难受中,料知那生像诙谐,咧嘴嘻嘻直笑的小和尚到来,须臾,忽觉有只手掌,往自己两腿一按,将下颚骨卸下,倾上两颗丹药。

  那丹药入喉即化,一缕清香琼浆玉液飞窜五脏六腑及周身百穴,只觉奇痛渐止,转觉舒畅异常,不禁睁开双眸望了室中情景一眼,这次瞧得比较清楚了,虽然未如往常一般,但仍较瞧出一个大概轮廓,果然是放鹤亭所见三人。

  那武生公子神情甚是忧急,关怀备至,见得姑娘面色转好,启口星眸,不禁露齿松然微笑,商贾装束的中年人两眼凝视着姑娘脸上,一言不发,只有小和尚笑嘻嘻地说道:“想不到江南武林,到处卧虎藏龙,连地频城郊之云龙山兴化寺主持方丈,也是个身具禅门真传,内外兼修的江湖高手,与陈兄所疑颇相吻合。”

  武生公子问道:“这还有甚么可疑,他们昨晚对孤身少女亦能下杀手,便知寺中僧人尽是不守清规之徒。”

  小和尚咧着嘴,向武生公子眼睛眨了几眨说道:“两事不能合为一谈,因为今晨去寺中随喜或瞻拜大佛的善男信女极多,小和尚与陈兄夹杂在众人丛中,那住持一见到我等,就神色有异……”

  武生公子接口道:“二次入寺,分明另有企图,住持神色有异,理所当然,哪有甚么稀罕的事?”

  小和尚嘻嘻望着中年商贾笑道:“大概白兄心气我们没有替姑娘报得大仇,才有此激愤之言。”

  中年商贾只略展了展眉头,并不做答,武生公子不禁俊面一红,小和尚又自说下去:“那住持见我这小和尚并不感到奇怪,但见了陈兄后,目内露出怨毒之色,似乎对陈兄有着深仇大恨。小和尚暗中纳罕,不禁开了那住持一个玩笑,暗用禅门掌力将殿阶上一座石鼎,逼使其逐渐倾斜。住持立时发觉,只淡淡一笑道:“阿弥陀佛,善哉。”两掌往外一翻,虚空一托,石鼎立即一正,小和尚用尽真力劲推,只丝毫不见动弹。想小和尚对功力尚不能算是登峰造极,但在少林中除了数位长老掌门师兄,及达摩三院藏经楼罗汉堂等十数位首座大师外,还未有人能敌,可见兴化寺住持方丈当年实是一名武林高人,江湖巨憝,陈兄你可认出住持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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