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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一夜之间,娇躯不知转侧了无数次,长吁短叹,真是平生不知愁,今儿个才领略愁滋味,直到月隐易沉,才昏沉沉睡去。

  此刻,耳内忽闻得门外数声剁啄,睁开惺忪睡眼,轻叱道:“是谁呀?”

  门外应了声:“是我,胡中铭。”

  匡秀华一听是胡中铭,芳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感觉,柳眉紧蹙,说道:“我尚未起床,有事等会再说吧。”

  胡中铭在门外笑道:“贤妹,愚兄远行在即,特来辞行,另有几句话要奉託贤妹。”

  匡秀华一听胡中铭要远行,说甚么也不能不起身,忙整衣离榻,启门一瞧,只见胡中铭身着一袭紫缎镶白劲装,淡黄丝绣英雄带,面如敷粉,英俊不凡。

  匡秀华娇笑道:“今儿个你怎么打扮得这么俊?”

  胡中铭堆下一脸歉容,道:“愚兄想去峨嵋一趟,请示掌门“玉虚秘笈”虽说令尊应允与敝派共享,但武林中已酝酿着掠夺“玉虚秘笈”之事,近日尘嚣日上,万一被别派门中得手,与贵堡或敝派均有不利,为防万一之计,只有再上峨嵋一趟,商议万全之计,必要时,愚兄还得赶赴江南,窥察事实真相。“

  匡秀华听得心中一震,知他去江南,必对长孙骥有所不利,急急问道:“你与家父商谈了没有?”

  胡中铭摇首道:“尚未,愚兄对贤妹此情不渝,虽然海枯石烂,也不变心,请贤妹体会愚兄苦心,特先来辞行,再见堡主厚颜提及愚兄与贤妹的婚事,我走了。”

  说后,身形一晃,便掠去门外,腾身跃下小楼,如飞驰去。

  匡秀华剔透玲珑,就知胡中铭是要赶赴江南,邀集同道对长孙骥有所不利,去峨嵋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世事祸乱之由,泰半出诸女色,其次便是珍宝钱财,她知道胡中铭临别之话,是出诸肺腑,胡中铭爱她是确实不移的,然而她心版内,就没有留下一点胡中铭的痕迹,情爱是不能丝毫勉强。

  於是她匆匆梳洗,就去大厅面见其父,只见“铁笔生死判”匡超一脸铁青,堡内重要人物均到齐,就是没有“云中雁”胡中铭身影。

  忙问其父为何神色若此,匡超一脸严肃说道:“胡中铭率领峨嵋门下离堡返山,说是留在“落星堡”无用,不如前去江南,各凭福缘,获取五陵墓隧奥秘,语里话间,隐隐要挟为父应允你们婚事,为父虽然昏庸老悖,但知道你不爱他,葬送你一生幸福,只推说过些时候再谈,殊不料胡中铭一言不发,告辞离去。”

  说着沉咳一声,又道:“他离去不要紧,最可虑的是“落星堡”一切奥秘都被他探悉无遗,一经为仇,后果堪虑,峨嵋虽然式微,举派菁英还是不少,是以为父忧心不已。”

  匡秀华目露气忿道:“为何不将他擒下?任他离去做甚?”

  匡超摇头说道:“事实未呈明朗,这样做反贻口实,目前终南门下在“落星堡”外到处与我们为难,已经焦头烂额,若又增一强敌“落星堡”更危如累卵,目前还是忍耐为是。”

  匡秀华半晌无言,终於幽幽启齿说道:“爹,女儿想去江南寻长孙骥,免受胡中铭之害。”

  匡超膝下只有一女,对匡秀华锺爱特甚,往昔见匡秀华放浪不羁,暗中忧虑不止,自长孙骥离堡后,与前判若两人,慧婉贤淑,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不禁老怀欢悦。

  此刻,见匡秀华要去江南,这是人之常情,便目望了“鬼牙掌”

  姜虚一眼,道:“老朽意欲请贤弟伴华儿去江南一次,助长孙骥夺取五陵墓隧星宿躔图,一俟成功即速赶返。”

  姜虚应命,与匡秀华收拾行囊,两骑快马,飞离“落星堡”而去。

  秋风日丽,云淡天高。

  长风送雁,嘎嘎飞鸣。

  长安至华阴官道上秋意瑟索,黄尘弥天。

  这段官道,处於一片崎岖山谷中,两山夹峙,危竖耸天谷,口是数十人家一条小小镇街。

  街首有家利通客栈,兼做酒食买卖,门面已陈旧污秽不堪,利通客栈四个大字已剥蚀殆尽,余下的俱被厚厚的一尘烟灰湮没。

  店堂内已坐了十数食客,其中一席是武林人物,黑衣劲装,肩上丝穗摇晃,豪笑喧耳,酒到杯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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