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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数声哈哈狂笑扬起,四外树丛密处,风疾电闪窜来六、七条黑影,将长孙骥等人围在当心。

  长孙母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燕玲忙附耳应道:“娘!别怕,骥弟自会打发他们。”

  “火眼灵猿”侯广腰间一按,索瑯瑯撤出一条龙鳞软鞭,起势欲待扑出。

  长孙骥急拉侯广衣襟一下,身形迈前冷笑道:“你们昏夜阻截在下,形同盗匪,意欲何为?”

  只见内中一人,年约五旬上下,头顶光秃老者,阴阴说道:“阁下做下的事,过份手辣心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阁下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么?哼哼……要命的,快随咱们去“落星堡”听候发落。”

  长孙骥鼻中浓哼了声,由怀中缓缓取出“落星堡”镂金令符,迎风一晃,沉声喝道:“你们拿去瞧瞧,就知我是何人?”

  由於月色迷濛,那老者瞧那方金牌不甚清楚,惊疑地望了长孙骥一眼,伸手接过,端详之下惊“哦?”了一声。

  同党六人齐趋前检视,个个面现凛骇之色,互望了一眼,只见那老者将金牌递还,退后一步,七人面色恭谨,同施一揖,道:“松崖分舵何世豪率领舵下兄弟参见护法。”

  长孙骥微微一笑道:“各位少礼,本护法奉堡主之命,去江南负有要务,行踪非要隐蔽不可,所以买舟东驶,不料王福禄率领三人竟在咸阳古渡口,夤夜登上本护法乘舟,肆无忌惮,讹诈银两,本护法不让本堡有此败坏堡规之人,故将他们一一处死。”语虽委婉,仍极冷峻。

  七人同声应道:“王福禄罪无可逭,护法杀之无愧。”

  长孙骥笑了笑,咳了一声道:“至於“龙氏三雄”本无取死之道,不意他们竟勾结江南“天星帮”有所异图,被本护法识破,才个个断去一臂,以示薄惩,命他们回主坛待罪,料想不到他们畏罪,竟自行震破天灵死去。”

  忽闻何世豪说道:“哦,这就难怪,昨晨我们发现“龙氏三雄”屍体时,我何世豪也惊疑了一阵,断去一臂不说,致死之因似是自绝而亡,这一来疑云大白……现在请示护法对此事如何区处?”

  长孙骥神情陡变严肃道:“有劳七位上复姜堂主,将王福禄及“龙氏三雄”身死之因陈明,即速派人接充泾惠分舵。”

  何世豪神色恭谨地应了,只见长孙骥展齿一笑,又道:“今晨本护法因追踪“天星帮”十二人,被本护法点伤三人,但终被他们逸去,烦请通知附近各舵弟兄,如发现“天星帮”众,不由分说,格杀勿论,此项任务就偏劳各位了。”

  何世豪忙道:“不敢,松崖分舵谨遵护法令谕。”

  这时沉默下来,长孙骥仰面有所思忖,立在身后的“火眼灵猿”侯广,对长孙骥处事机诈睿智,大为诧奇,暗说:“此子真个不凡,与其兄长孙騉讷厚迥然不同,只看他处事,深得权诈三昧,移祸江东,一点不露痕迹,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由此可见一斑,不过他怎样进入“落星堡”数日,就能获得“铁笔生死判”匡超如此信任,此诚令人不解之事?”

  燕玲同是一样心理,但她知道匡超已视长孙骥为未来爱婿,是以才获此异数,芳心中不由浮起无限愉悦,因为她已捷足先登,又为其母深深疼爱,匡秀华想夺取个郎,已属镜花水月。

  星河云淡,疾风生寒,长孙骥只仰面沉思,何世豪道:“护法还有何事谕示?”

  长孙骥低首正色问道:“请问咸阳有家如意轩珍宝店,李翔其人,各位有个耳闻么?”

  何世豪立时惊呼了一声,道:“此人本堡两年来已暗中注意,看李翔其人武功深藏不露,足从不履出户外,又手面大方,堡主对李翔早就生疑,怎奈丝毫找不出他错处,现仍在监视中,莫非护法对李翔也有可疑么?”

  长孙骥颔首道:“非但可疑,而且是本堡之大敌,有劳七位将李翔擒来,不要让他有所惊觉,天明之前为限,本护法在舟中相候就是……”

  说此处,忽有一只夜鸟冲霄而起,刹那间,已腾在十余丈高下,长孙骥倏地抬腕扬掌,凝成一股气柱打出,风声雷鸣。

  但见那只夜鸟呱了半声,疾如陨星坠落下来,只是一片肉酱而已。

  何世豪等七人暗暗凛骇不已,长孙骥一脸从容,毫无所事地笑道:“本护法此行隐蔽异常,不容泄漏。”忽两目神光电射!

  何世豪看得不由打了几个寒噤,暗道:“此人这样年轻,何来如此杀气?”

  只见长孙骥沉声道:“如有外泄,本护法返来,一律刖去四肢,绝不宽贷。”

  何世豪惶悚躬身道:“护法严命,不敢稍误。”随回面命弟兄从林中放出船家夫妇,同施一揖告辞。

  七人纵身一跃,已落在两、三丈开外,兔起鹘落,眨眼,均隐入夜色苍茫中,杳不可见。

  船家夫妇憔悴不堪,犹带惊悸之容,长孙骥抚慰备至,随命船家之妻背着其母涉水登舟。长孙骥、燕玲、侯广三人施展登萍渡水轻功,先后落入舟中。

  燕玲服侍长孙母入睡,长孙骥与侯广另处一舱,侯广眼内流露出敬佩之色,笑道:“骥老弟,我真服了你,想不到你比我这老猴子还要机灵。”

  长孙骥顿感惆怅之色,摇头叹息道:“侯二叔,小姪何尝要做此违心之事,为势所逼,不得不尔,想小姪恩师乃方外高憎,慈祥敦厚,但遣小姪去“落星堡”之前,一再告诫,江湖之事,波诡云谲,而且人心鬼蜮,寸寸有险,故严命小姪谙习权诈之道,不可轻信人言,此非为别故,适足以防身耳。”

  “火眼灵猿”久走江湖之人,哪有不明此理?眼看长孙骥亦将步他后尘,步入无尽杀孽中,焉得不废然三叹,当下默然无语,只将船老大送来酒食,举杯痛饮。

  长孙骥见侯广不语,笑问道:“不知侯二叔这些年来“三星镖局”之事可查出点端倪么?”

  侯广目含深意望了他一眼,摇首道:“你二叔愧对良友,这些年明查暗访,毫无线索可循,不过天下事,无不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要老弟锲而不舍,终可如愿以偿。”

  长孙骥一听侯广并不知情,脸上立时浮起失望之色,侯广见了暗暗难受,强笑道:“老弟,难得今夜月白风清,愁事且放在一边,咱们尽醉而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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