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武陵樵子 > 灞桥风雪飞满天 | 上页 下页
二〇


  姑娘面上一红,道:“你不会叫我一句姊姊嘛?”她那神色妩媚到了极点。长孙骥不由朗声一笑,道:“你怎知应当做姊姊?我今年十七,看起来我可以做兄长。”
  燕玲噗嗤的笑了出来,道:“抱歉,痴长一龄,愚姊今年十八。”

  长孙骥无可奈何,只得姊弟相称,其实,他又何尝不愿意。

  在姑娘的心意,改了称呼比较亲热一点,也好约束长孙骥行动,她知“落星堡”主“铁笔生死判”匡超已视长孙骥为未来东床快婿,不然,焉可遽託重任?

  乘此良机,捷足先登,以后匡超也没有甚么话可说,现在,长孙骥须伴她返家省母,更是千载一时,不可或得,只要其母认许,还怕长孙骥不就范?

  她本是机智百出的人,心计灵慧尤为超人一等,自幼与狐鼠为伍,为保持清白,不惜运用权诈,久而久之,将她造成为善工心计之人,连“余仙子”这等老练阴沉,也被她玩弄股掌之上而不自觉。

  由此可见,人性本善,然而为了本身生存,因循随和,致被环境陶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信不诬也,所谓天生恶骨,品自逐下,皆偏激之谈。

  这时,水花“嘭咙!”一响,船身一阵激荡,船已停在岸旁芦苇丛中。

  长孙骥凝望了燕玲一眼,笑道:“玲姊,你何不改做男装?一路之上也可少却许多无谓烦恼。”

  燕玲想想也对,嫣然一笑,提着长孙骥包袱,进内舱而去。

  不一刻,燕玲走了出来,长孙骥眼中一亮,只见她丰神如玉,俊秀非常,不禁笑道:“玲姊这样一变,不知要羨煞了长安多少大姑娘?”

  燕玲白了他一眼,道:“你放心,姊姊是假的,无论如何总不会令你醋心大发。”说着格格娇笑。

  长孙骥耸耸肩,同着走出舱门,陈老四夫妻已立在船头等候。

  雾气渐消,日轮金黄,托着一圈红晕,甫平树梢,河鸥噗噗飞翔水面,晨风习习,拂衣生凉。

  眼前芦苇接天,繁郁密茂,长孙骥正欲交代陈老四数句……

  “嗖”地一声响起,微风自身际掠过,只见燕玲已纵出,落在芦苇叶上,脚下一沉,又自蜻蜓点水腾起,这份轻功,长孙骥自愧不如。

  这时,燕玲已三起三落,身形在十数丈外。

  长孙骥也顾不得交代船家,猛吸一口丹田真气,双肩一振,人已飞燕掠波窜出,右足一点芦苇梢尖,只觉脚下猛然一沉,真气转竭,心说不好,左足急向右足一踹,借力腾起七、八尺高下,尽量不使真气变浊,保持抱元守一,全身重量平衡,这样可倖免坠入泥淖之危,稍沾即纵,随在燕玲之后掠去。

  要知轻功一道,初学本极容易,要练到借劲使力,登萍渡水,这种登峰造极的造诣却极难,不但须根骨上乘,学有明师,而且需自身判断精确,运用灵巧,缺一不可。

  长孙骥领悟天分极高,天悟上人一身禅门绝学,不亚於武林三老,按说他的轻功提纵术不会弱於燕玲,只以经验欠缺,而又怯於心理,这一心灵上作祟,功力无形中就打了大大折扣。

  故武学之道虽然重在要明师谆谆教诲,但重要的是,乃需自身的亲身经历,领悟独创,孟子说:“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这话一点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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