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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史达上校一定说你疯了。”

  洛云摇摇头,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立刻批准了我的请求。”

  我陡地一呆:“难道是史达上校已疯了?”

  洛云道:“若在平时,他这样做必然是神经出了问题,但这一次,却不能怪史达上校。”

  我“哦”地叫了一声,恍然大悟:“这又是太空脑玩弄的把戏!”

  洛云淡淡道:“这只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你不必紧张成这个样子。”

  我道:“是札伊尔之星干的?”

  洛云道:“当然是扎伊尔之星,他和纽约之星一样,都具有可以改变人类思想的力量,但札伊尔之星是善良的,它绝不会叫别人去做任何坏事。”

  我道:“但最少,它现在已令史达上校变成了一个糊涂虫。”

  洛云笑道:“这点小事,是无伤大雅的,你又何苦如此执著?”

  我不再和他执拗,甚至连心里也不敢骂他,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也变得古古怪怪起来。

  装甲车里已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唇上蓄着胡子、看来很威武的军官。

  这军官坐在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脸上木无表情。

  我望了洛云一眼,本想开口询问,但后来心念一动,索性不开口,只是在心里暗暗说道:“这军官又是谁?”

  本来,我在心里说话,是想再次考验一下洛云那种超然能力的,谁知道这一次洛云没有开口回答,自己却已暗暗道:“他就是史达上校。”

  也就在此际,我呆住了。

  我怎会忽然知道这军官就是史达上校呢?接着,我又暗道:“这就是脑电波传送出来的效果。”

  我更惊呆不已!

  因为这一次,我已发觉,这答案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用脑想出来的。既不是自己所应该知道的事情,何以居然却会想到了?而且,我还知道得那样清楚!

  “是扎伊尔之星!一定是扎伊尔之星!”这一次,倒是我亲自用脑想出来的。

  接着,另一个意念又在脑海中盘旋起来:“这是不必惊诧的,你只不过是比其他地球人更早一点懂得用这种方法来谈话而已。”这显然又不是我本身所能发出的意念。

  这是不必惊诧的!

  嘿嘿,说得真是轻松之至!试想一想,倘若在几十万年前的原始人,忽然遇见一个性能优异兼且力大无穷的机械人,你还可以要求原始人镇定如常、一笑置之吗?

  现在,我就像个原始人,忽然遇见了机械人一样,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不过,我此刻难以相信的并不是眼睛,而是自己的脑!

  我就算不是个脑筋永远清醒如兔子的人,也绝不是个浑人。

  但如今,我脑子里,所想像的一切,却简直混淆得如杂架摊上乱七八糟的烂铜破铁!

  幸而,我总算最少明白了一件事:“这都是礼伊尔之星在作祟!”

  也幸而,在我脑子里作祟的是扎伊尔之星,而不是凶残恶毒的纽约之星!

  但无论如何,这种现像的确是很古怪的,古怪得足以令人毕生难忘。

  但更令我毕生难忘的事情,还在继续接踊而来。

  因为在这辆坚固无比的装甲车里,还有两个人。

  第一个人,年纪和洛云不相上下,我才看清楚他的脸,便已知道他就是井上横志。(当然,这也是扎伊尔之星告诉我的。而渐渐地,我也开始习惯了这种奇异绝伦的谈话方式。)

  但另外一个人,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人实在是神秘极了,我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字句来形容他的形貌。

  这人身被白袍,袍很长,袖更长,我根本看不见他的手,甚至连脚也看不见。

  至于他的脸,我也看不见,因为了这件白袍的式样很特别,有着高高的衣领。

  高高的衣领竖起来,把这人大半截面庞都遮掩着,而且他的头上,还戴着一项老大的墨西哥毡帽。

  可以说,除了衣服和帽子之外,我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从身形看来,这人似乎十分矮小,但在另一方面,他戴的帽子虽然阔大之极,但一点也没有头小帽大的感觉。

  看来,这人的头真的很大,和他矮小的身材半点也不合称。

  我望住他,但却无法看见他的脸。

  终于,我憋不住了,便单刀直入地问:“你是谁?”

  那人乾笑一声,用低沉的声调说:“我是个游客。”

  “游客?”

  “不错,你不必问我的名字,只要称呼我一声游客就可以了。”

  我思索着,半晌之后才道:“游客来自何方?”

  “远方。”

  “可算是无穷远吗?”

  “游客”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对你们地球人来说,真可以说是无穷远了,就算再迟十万年,你们也无法到达我的家乡……”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整个人好像在眨眼之间就萎缩下来。

  装甲车开动了,它本来是战场上的工具,但现在“游客”却把它作玩具了。

  还有史达上校,他在军部必然是个威严十足的将领,但如今却贬为驾驶装甲车的司机。

  若要形容很贴切一些,史达上校简直已变成了一具木偶。

  我不知道这辆装甲车会驶到什么地方,但我也不去问,甚至连想也懒得去想。

  我并不惊惶,也不胆怯,而是感到可笑,感到悲哀。可笑的人不单只有我,悲哀的事也并不局限于某一桩、某一件。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解释,也不想用灰黯悲观的笔法来加以描述,总之,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洛云的神情,倒是最轻松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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