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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黑人身材魁梧,粗脖子,颧骨高耸,头发短曲,鼻孔特别阔大。

  在他的脸上,涂着五彩缤纷的颜色,额上又箍着一只插满了羽毛的金环,虽然气候寒凉,但他身上只扳着一件薄薄的皮袍,而且还赤着足,完全是个还没有开化的非洲土著战士模样。

  魏一禾更感诧异,暗道:“这里是不是正在开拍电影了!”

  但再环顾四周,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人,既没有摄影师,没有场务人员,更没有导演,也没有任何拍摄的器材工具放置着。

  魏一禾傻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又想:“难道我也喝醉了?”但随即立刻失笑起来,自己喝的根本不是酒,那又怎会醉了?

  只见那非洲土人手执长矛,一步一步向那个古罗马军人走了过去。

  两人的面上都是木无表情,只有魏一禾显得又诧异又吃惊。

  看样子,他们似乎要决战了,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魏一禾是完全无法想像得到的。

  空气里忽然又好像充满了硫磺的气味,彷佛火山又要开始爆发了。

  魏一禾突然大叫:“火山爆发啦!”他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

  但那两个人充耳不闻,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像是两个聋子。

  魏一禾眉头一皱,再用意大利语重复那一句说话。

  他希望那个穿着古罗马帝国军服的人能听得懂。

  但他失败了。

  他说的当然是谎话,他只是想利用这种惊人之语,来停止这一切莫名其妙的决斗。

  对他来说,这场决斗的确是莫名其妙的,他希望自己可以调停一下。

  但他正想上前的时候,非洲土人已用长矛向那罗马人袭击。

  这土人孔武有力,攻势十分猛烈,但那罗马人显然曾经受过相当级度的训练,任凭土人的攻击如何凌厉,他总是有办法可以抵挡得住。

  魏一禾呆住了,这个岛的年岁还是那么浅稚,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而且更孤悬于烟波浩瀚的大西洋中,何以居然会有两个风格完全不相伺、连武器也古老之极的战士在这里相遇,而且一见面就绝不留情地展开凶残的决斗?

  不要说是魏一禾,就算是任何人置身在那样的环境里,也会有着同样感想。

  决斗很激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但这一场决斗的结局,却比想像中还要悲惨,当决斗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两人的身上都已鲜血淋漓,气力散换。

  但他们仍然站着,互相牢牢地凝视着对方。

  他们虽然互相凝视,但眼神却是一片呆滞的,就像是两个白疑。

  “白疑?疯子?”魏一禾陡然叫喊起来,他再不迟疑,立刻走到那个罗马人的身边,大声在呼喊着:“你是不是有神经病?”

  他这一声呼喊,仍然是用意大利语说的。

  那罗马人缓缓地转过头来,望着魏一禾。

  他虽然浑身都是鲜血,在右边胸口更有一个极深的血洞,但他的声音,却还是冷静得出奇:“这是我必须要干的事,也是我必须要走的路。”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他就倒了下去。

  魏一禾哺哺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忽然背后有人以极纯正的英语说:“这是连勒的咒语,现在终于灵验了。”

  魏一禾大为意外,回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那个看来既野蛮又原始的非洲黑人。

  魏一禾吊愣愣地盯住他,半晌才道:“你……你不是从非洲来的?”

  黑人道:“谁说不是?虽然我在美国出生,但我的祖先是非洲著名的鲁古勒多斯耳族族人。”

  魏一禾道:“你是在美国长大的?”

  黑人道:“我曾经两次代表美国参加奥林匹克世运会,现在是一间私家侦探社的社长。”

  魏一禾吞了一口口水,差点没有连眼睛都凸了出来。

  他怎样想也想不到,一个如此打扮的非洲土人,原来竟然具有这样的身份。

  虽然,两次代表美国参加奥运会,和身为一间私家侦探社的社长,都不能算是怎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比起一个还没开化的非洲土人,那真是不知文明了多少倍。

  魏一禾凝视着他,忍不住问:“你怎会变成这副样子的?”

  那黑人道:“我不知道,大概,那是连勒的咒语真的奏效了。”

  魏一禾忙道:“连勒是什么人?”

  那黑人道:“连勒是……”但他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已靠在魏一禾的身子上。

  他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再动。

  他死了。

  魏一禾抱着他,哺哺地说道:“是他们疯了,还是我自己疯了……连勒的咒语,连勒是什么人?”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决定要把事情的真相调查个水落石出。

  首先,他要详细了解这两个人的来历和身份,还有,他们是怎样来到塞尔泽岛的?

  他在那个穿着古罗马帝国军服的意大利人身上,找到了一叠身份证明文件。

  这人原来叫雅丁尼,是罗马一间博物馆的总馆长。

  他才刚满四十岁,就拥有这个名衔,可见这人实在一点也不简单。

  接着,他又在那黑人的皮袍里找到了一个暗袋,袋口里有几百元美钞,还有一张印刷精致的卡片。

  卡片上的名字是:戴狄斯。

  至于名衔,则是“黑高原私家侦探社社长”。

  魏一禾捧着两个人的遗物,不禁呆若木鸡。

  他们是文明人,而且还是具有高度专业技能的知识分子。

  尤其是雅丁尼,他更是罗马一间博物馆的馆长,这种人又怎会来到塞尔泽岛,无缘无故地跟一个“非洲土著战士”展开决斗?

  这两个人就算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用决斗来加以解决,他们也应该用手轮,而不是用古剑和长矛。

  还有,他这一副打扮,简直有如正在拍摄电影,但即使如此,一个古罗马军人与非洲土著战士拚命,这种镜头也实在未免太胡闹、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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