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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仅代替约拿基回答,也代替约拿基出拳。

  约拿基是打西洋拳的好手,但魏一禾什么拳法也没练过。

  可是,他出手又快又重,只是第一拳就已把那船员打得倒地不起。

  于是,冰上蜗牛号更接近海底火山爆发的地点,魏一禾放弃了望远镜,用配有长距离镜头的摄影机不断拍摄照片。

  当时,没有人会想到,这次海底火山爆发,居然可以在茫茫大海之上,创造出了一个岛屿!

  海底火山不断地爆发.无数碎石和大量灼热的气体冲上数百尺以到数千尺的高空,那情况是既壮丽而又令人感到惊异的。

  就在这一天晚上,新岛屿在海面上形成了,到了第二天,小岛已突出水面几十尺,此后,它的成长速度十分惊人,五天后已高逾两百尺、长逾两千尺了。

  不久,这个新的岛屿就定名为塞尔泽了,据说,那是挪威神话里一个巨人的名字。

  塞尔泽岛的成长,并不是三几天之间的事,它一直是向高空和四周伸展,有如洪水骤雨般的熔岩足足持续喷发了好几个月。

  到了翌年八月,一批科学家乘坐了小艇登岸,但比他们更早登上这地球最新岛屿的人。却还是约拿基和魏一禾!

  所以,魏一禾经常以自傲口气对人说:“这岛屿是在我和约拿基船长怀抱里诞生的。”

  这不是自大狂,更不是神经病,而是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够说出那样的说话来。

  魏一禾是个怎样的人?

  老实说,直到现在为止,连我也不敢说“了解”两个字,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精彩妙绝,除了万万不可和他结婚之外,任何事情都不妨找他商量商量。

  但遗憾的是:我现在找他,完全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只是因为自己今天出奇地无聊而已。

  但更遗憾的事情却仍在后头。

  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不在家里!

  从电话亭搁断电话开始计算,一直到我按动魏宅门铃为止,我总共花了十二分钟。

  但前来开门的人不是魏一禾,而是老管家霍祥。

  霍祥把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上上下下地移动了半天,才说:“魏先生有事,在三分钟之前出门去了。”

  我怔住,接着怒气就冲了上来:“我在不久之前还跟他通过电话,他是知道我要上来的。”

  “龙先生,”霍祥是认识我的,而我也知道,他是一个不善于发话的老实人,“魏先生的确知道你马上就要来到这里揍他的,他甚至已经预先把两对拳套摆在厅子里。”说着,伸手向客厅的古玩架上一指。

  魏一禾的古玩架,是用法国上等桃木,还特别邀请巴黎著名的“嵌木艺术大师”温加乐亲手制造装嵌,而事成之后,温加乐分文不取,只是向魏一禾讨了一枚贝壳。

  那一枚贝壳,大概和初生婴儿的拳头一般大小,它的上一手主人,是澳洲雪梨一间著名大学的教授。

  魏一禾能够得到这一枚贝壳,并不是用钱买回来的。

  那位教授是中澳混血儿,而他唯一的女儿,在十年前险些嫁给了魏一禾。

  幸好,终究只是“险些嫁了”而且。

  当时,魏一禾在雪梨寄了好几张明信片给我,每次都有提及教授的独生女儿,最后一张明信片更说:“敬请从速储备万元贺礼,老魏行将结婚是也!”

  “万元贺礼”当然难不倒我,除非他指定要用美金,那才使我头疼。

  我很快就已准备好了一万大元日币,等待他把澳洲新娘带回来。

  可是,他带回来的并不是教授的女儿,而只是一枚贝壳。

  我给他弄得啼笑皆非,不问而知,那是他的大男人主义在雪梨失败了,最后婚事触礁,只是得到了一枚已失去生命的贝壳。

  但这贝壳却很值钱,根据专家鉴定,像这样的贝壳,在全球来说,目前所发现的数目绝不超过三枚,倘被拿出去拍卖,绝不会少于美金三万块。

  温加乐倒算很识货,他不要钱,只要贝壳。

  魏一禾没有拒绝,马上就把这枚贝壳送给他,但等到温加乐要回法国的时候,却在机场发现贝壳不见了。

  温加乐很焦急,正要报警,忽然有个面圆圆、眼睛大大的小女孩走了过来,用很纯正的英语对他说:“我姐夫的朋友有信给你。”

  温加乐一怔,望住这小女孩:“你姐夫的朋友是谁?”

  小女孩道:“他姓魏。”

  温加乐立刻接过信笺,只见上面用法文写道:“温加乐先生,阁下之嵌木艺术,鄙人甚为欣赏,今日临别,鄙人特地邀请另一大师向阁下献艺,此乃从事扒窃艺术工作之B君,查B君已于十余年前退出江湖,此次再展身手,实乃鄙人多次央求及多次恐吓威逼之结果,事至如今,终于证实B君宝刀未老,妙手依然,唯所担心者只恐大师阁下不惊,则未免煮鹤焚琴,大煞风景也。”

  至于下方,则为“知名不具”,但在这几个字旁边,却又印着了一个老大的印鉴,而且印鉴上的篆刻字体,刻的正是“魏一禾”三个字。

  由于这封信是用法文书写的,是以写至“煮鹤焚琴”这句中国成语的时候,无论语句章法甚至其中意义,都是令温加乐感到莫名其妙的。(待他回到巴黎,再多方向人请教后,才总算明白了这句成语的典故和个中含义,不禁为之拍案叫绝。)

  若是换上了别人,也许会感到很愤怒,但温加乐并不如此,他在机场看完这封信之后,初时微微一笑,但愈想愈好笑。终于笑得弯下了腰,甚至笑得满眼都是泪水。

  对他这种人来说,金钱永远是不能在他心目中占着重要的位置,他喜欢的是艺术,而且也懂得怎样去尊敬其他的种种艺术。

  魏一禾也是这种人。

  虽然他看来并不怎么像个艺术家,但却有着与生俱来的艺术家脾气,所以,他了解温加乐,也知道应该怎样去应付这个人。

  每次到魏宅,我都会很仔细地欣赏那座古玩架,但从来都没有想过,它居然可以放置着两对拳套。

  古玩和拳套是完全不相村的,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强烈的对比。

  但这时候,我却看见,一对鲜红色和另一对深枣色的拳套,正放在一尊古埃及护卫女神的旁边。

  我望着那两对拳套,又望了霍祥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他有什么事?”

  霍样道:“他要去见一个人,那人姓洛。”

  “姓洛的?”我一征,“他是不是洛云。”

  霍样连忙点头不迭,道:“对了,就是他,在几分钟之前,洛先生打了一个电话来,接着魏先生就匆匆的走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既然他不在,我告辞了。”

  霍样道:“欢迎你随时再来。”

  我道:“只要我一无聊,我就会再登门拜访。”

  这句话其实更无聊,连我也感到很荒谬。

  离开那幢大厦的时候,天色晴朗得多了,但心里却冒起了疑云。

  我想:“洛云这家伙,又想出了什么惊险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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