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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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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戰名俠初次試白龍 尋宿仇單身渡黃水 秀俠在林中見那姓袁的劍法精熟,身軀俐便,宿雄的雙鉤漸漸招架不住。李殿傑、貫龍江和那黑面年輕的人,都一齊掄刀上前幫助宿雄。姓袁的卻毫不畏懼,臉上一點兒也不變色,並不許那師弟上來幫助他。他就猿臂直舒,將身閃動,劍光「颼颼」的抖起,直敵住了對方的一對鉤、三口刀。 秀俠躲在樹旁看著,暗想:這個人的武藝太好了,他的劍法似又在紅蝎子之上。此時不但是宿雄,連李殿傑等三個人也敵擋不住了。那姓袁的十分驕傲,一面舞劍逼著四個人後退,一面狂笑道:「你們還不服輸?若不服輸我可又要傷你們了。」又說:「你們還有人沒有?有人就快從林中爬出來!人越多越好,湊在一塊,好嚐我袁一帆的寶劍!」 秀俠在林中一聽,原來此人就是當代的大俠客袁一帆。她起先是一驚,後來又一憤,便掄劍一越而出。袁一帆忽見由林中走出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他倒覺著非常詫異,趕緊後退幾步,橫劍笑著說:「宿雄,你的老婆怎麼也出馬了?」宿雄掄著雙鉤,直嚷嚷說:「姑娘別管!」秀俠卻挺劍越步向前直取袁一帆。 袁一帆抽劍反腕轉向秀俠去劈,秀俠閃開,又斜進步,用劍去削對方的左臂。袁一帆卻翻劍去迎,秀俠的劍就勢去磕,兩劍便觸在一起,只聽「鏘」的一聲,白龍吟風劍立時將對方的劍斬成了兩段,袁一帆驚得趕緊跑開,搶過馬來騎上,與他那師弟催馬跑了幾十步,駐馬回頭來看。 宿雄還要提著雙鉤趕上去,秀俠卻把他攔住,說:「宿大叔不必追他們了。我聽人說袁一帆也是個俠客,不是什麼壞人!」宿雄還瞪目向那邊看。李殿傑等人卻都驚訝的瞧著秀俠手中的劍。秀俠剛剛進林去收劍解馬,忽見那邊的袁一帆又發馬奔過來了。在一箭之遠他就收住了馬,向宿雄說:「宿雄,今天算是你找著了好幫手,可是你得把你那幫手的姓名說出來!」宿雄用眼瞧著秀俠,秀俠卻冷笑著,道出來姓名。 袁一帆聽秀俠道出了姓名,他就不禁吃驚;但又笑了一笑,說:「哎呀!妳原來是陳伯煜的女兒。」秀俠厲聲的質問說:「我聽說你袁一帆也是個有名的俠客,為什麼你這樣的驕傲?剛才在路上你並且調戲我。」宿雄一聽袁一帆在剛才曾調戲秀俠,氣得他就要舞動雙鉤奔過去。袁一帆卻撥馬就走,一邊走,一邊回頭舉手,高聲說:「秀俠姑娘,再會吧!」當下他就跟他那師弟一同策馬飛馳向北去了。 這裡宿雄依然氣忿忿的,說:「他這回走,沒完!以後我們二人還得較量較量!」陳秀俠就說:「我勸宿大叔以後也不必再惹這些閒氣了!宿大叔現在你在什麼地方保鏢了?」宿雄擺手說:「這幾年來我就沒保鏢。只因為袁一帆那小子,使我無顏再走江湖。我跟他交戰過五回,我倒輸了三次;只有去年在許州,今天在這裡,算是打的平手。我若不將他打輸,掙回來臉面,永遠我也不能再保鏢!」秀俠又問:「我叔父他現在那裡?宿大叔你可知道嗎?」 宿雄搖頭說:「他在那裡我可摸不著。自陳大爺死後,陳二爺就帶著徐飛東奔西走,遍處尋找寶刀張三。有一次在信陽州,他已與張三走了對面;他一刀已將張三砍傷,但不防出來了張三的老婆,揪住了陳二爺要拚命,張三就趁機逃跑了。這幾年張三也沒回北京,蒼龍騰雨劍也沒在江湖上露面。陳二爺只是各處瞎找,沒找著仇人張三,反倒結了許多新冤家。據我看,陳二爺的性情太急躁。江湖上只有怕他的、恨他的,卻沒有肯幫他忙的好朋友。他一輩子也休打算找著寶刀張三!陳大爺的大仇,就指望姑娘妳給報了!」 秀俠一聽,不由雙目垂淚,旁邊李殿傑、貫龍江等人都誇讚說:「姑娘的武藝學得這樣好,連袁一帆都敗在姑娘的劍下,現在江湖上,恐怕沒有人武藝再能超過了姑娘。憑這身武藝要給陳大爺報仇還難嗎?姑娘不必發愁!」秀俠點點頭,又咬一咬牙,就向宿雄說:「宿大叔,再會吧!」秀俠因為要即日就趕回新蔡縣故鄉看望,所以不暇與宿雄等人多談。 她收了白龍吟風劍,解下了馬匹,便與宿雄等人分手;她又離了樹林,單騎南去。因為心急,馬就很快,一路風景她也不暇玩賞。到傍晚時,天際舖展著燦爛的晚霞,山背後發著血色的陽光,錦林村那片果樹林開滿了穠桃郁李,在這時秀俠就來到了。她睜著秀目,看見了這一片淒豔的風景,淚水不禁滾落下來。她揚著纖手,搖著馬鞭,但手腕卻酸痛無力,心頭覺得緊張,又很淒楚。 馬將來到村前。忽見前面有一個人趕著一頭耕牛,像是耕畢了田地要回家的樣子。這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黑胖漢子,他聽見了馬蹄聲回身一看,便連他那頭牛都呆得站住了。秀俠也勒住了馬仔細去看這人時,二人在霞光之下一對臉,秀俠比那個人還要驚訝;她就說:「哎呀!你是……楊大哥嗎?」心裡卻想:三四年前自己第一次遭難,楊大壯是被那些賊人由高山上推下去了,他怎會沒死? 這趕牛的人果然是楊大壯。他看出來秀俠,就把鞭子都丟了,跑過來說:「秀俠姑娘,妳回來啦!」秀俠笑了笑,卻又眼淚直滾,同時看出來楊大壯是比三四年前又黑又胖,並且右腿有點發瘸。楊大壯說:「姑娘妳的武藝學得怎麼樣了?我聽陳二爺說,這幾年姑娘妳也受了不少苦;可是不要緊,只要妳學成了武藝,早晚咱們能給我師父報仇。那次我們被那群賊人捉住,那群賊人都是信陽州龐家鏢店的,但因為他們聽說張三得了蒼龍劍,他們才又來找便宜,要奪妳那口白龍劍。姑娘,妳那口白龍劍並沒丟失了吧?」 秀俠緊拍著鞍旁掛著的寶劍,傲然的說:「這不是?」楊大壯笑著說:「好啦!好啦!姑娘快回去見見陳二嬸,二叔他沒在家。我把牛趕回去,回頭我再找妳細談,我還得跟妳商量商量給我師父報仇的事呢!」秀俠點了點頭,隨著策馬進莊。到了她家門前,門前一切什麼都沒改變,只是一種說不出的淒涼滋味。 在門前有幾個鄰人和婦女,都直著眼睛瞧秀俠;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正在門前踢毽,瞧見了秀俠,他就直著眼問說:「妳找誰呀?」秀俠熱淚盈眶,難以說出一句話來。此時就有個鄰家的婦人,想起了三四年前秀俠的模樣,就嚷嚷著說:「這是陳大姑娘吧!」秀俠含著笑,又流著淚,匆匆向一些舊鄰行禮;她繫上馬,解下寶劍,拿起包裹,就說:「諸位叔父嬸母,回頭再談吧!我先看看我的嬸母去。」她向門裡就走。 剛才踢毽子的那個小孩子,也跟著進來,跑著揪著秀俠的衣裳,說:「妳是我的大姊姊呀!」秀俠才知道這孩子就是她叔父最小的兒子大蔭。早先才兩歲,還不很會說話,現在竟長得這麼高了。隨著含淚笑了笑,大蔭卻又在前跑著,並高聲喊道:「娘!我大姊姊回家來啦!」 秀俠一進到裡院,到了堂屋,就見迎面一張桌子,上設著香爐燭台,中間擺著一座靈牌,上寫「亡兄陳公諱伯煜之靈位」。秀俠一見,立刻心如刀絞,失聲哭道:「爸爸呀……」此時她的嬸母帶著女兒秀英全都過來,哭著攙起來秀俠,解勸了半天,才都止住淚,但仍都悲哽著。秀俠一看,嬸母比早些年蒼老了,可是十五歲的堂妹卻出落得很秀麗,當下她的嬸母把她帶到裡間,就問了這許多這四年來她所遇之事。秀俠都流著淚說了,並問她的嬸母。她嬸母就嘆息著,也把家中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原來這四年以來,家中的產業雖未變動,生活尚稱富裕,只是因為陳伯煜一死,陳仲炎的脾氣就更變得爆烈;三年以來只回家兩次,總共住了不到三四個月。他整年只是東奔西走,遍處尋找寶刀張三,連睡夢都喊著為他哥哥報仇之事,因此家中樂趣毫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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