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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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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云媚儿酒店发雌威 于铁雕率众为师兄报仇 这黄脸汉子听了这话却一笑,就鞭着马往前面去了,倒使得楚江涯有点失望。他拉着马也往东走去,却见东边就有一家店房,那云媚儿早已在那里下了马,等着黄脸汉子也下了马,他们还笑着,又向楚江涯这边指了一指,表示出不屑于理的样子。他们把马交给了店门前的一个闲汉,就一同进去了。楚江涯却微微地笑,也走到那店门前,一看字号是“兴远”,里边的房间颇为不少,楚江涯遂就牵着马怔走进去,大声叫着:“店家!” 有个伙计由柜房中出来,楚江涯就说:“你给我找个单间的房子!” 就自己去解鞍旁的包袱,摘宝剑。伙计说:“外院可没有房子啦,里院倒还有两间,只是窄一点。” 楚江涯就说:“什么房子都行,我只是要在你们这里住。” 伙计听了这话,不由得有点发怔,接过了马去。这时外院的北房里却有很多人说话,并且听见娘们的声,大声的嚷嚷并笑着,可也没有人来理楚江涯。那伙计先将马拴在棚下,然后接过那只包袱来,才领着楚江涯往里院去。楚江涯如今是振起来胆气,他想:“虽然在家中向妻子答应的是能不斗便不斗,以免出舛错,但这既是我走江湖的末一回了,若不轰轰烈烈地干一场,我就枉在武当山学过武!” 于是他就意气激昂,向店伙问说:“你们外院住的那个小娘们,是个干什么的?” 伙计却望着他只笑,说:“那是个江湖卖艺的,他们来了一大帮呢,外院的那几间北房都叫他们给占满了,他们是昨天来到这里的。据说是要在此等朋友,得住三四天才走呢。怎么?大爷你把她看上啦?” 楚江涯连笑也不笑,又问说:“那黄脸汉子是谁?” 伙计听了,却面含点惧意说:“那个人可是我们这里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由此往西五里之外,有个巩家庄,巩家的人在京里作高官,那个人就是他们庄上护院的,姓童,叫童如虎,我们背地叫他黄老虎,当面叫他童八爷。今天是那娘们找的他,大概他们是素日就有点儿交情。” 楚江涯听了这话,倒不由有点发愁,就想:“他们那些个人就够多的了,再加上个童如虎,在四天之内还不定要来什么人,诚恐自己孤掌难鸣,就要吃亏!” 细想了想,自己就决定暂时不惹他们,还是得不斗就不斗,可是也得探查出来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当时他在屋中仿佛倒不敢出门了,但是前院的那些人也没到里院来。到了晚饭后,天已黑了,他叫来店伙,说是:“屋里先不必点灯,你们这两扇屋门能锁上不能?” 店伙说;‘门上有窟窿,穿过去铁链,就能够销上了。” 楚江涯就说:“烦你把锁头给我找来!我要出去看看朋友,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得把这屋门锁上。” 伙计依着他的话办了,他就锁好了屋门,也不带着宝剑,就往前院走去。因为天很炎热,店里的人都在院中或坐或卧着纳凉,但是院中并没有灯,楚江涯虽从许多人的面前经过,却似乎没有人注意他。他一出了店门,就见斜对过有一家店铺,里边灯火辉煌,乱纷纷的有很多的人,原来是一家酒店。楚江涯心里说:“好!我到酒店里去坐坐,听有没有人谈说关于他们的话。” 遂过了街,刚要进那酒店的门,不料身后就有一个人使劲向他一撞,可是他的脚步站得很稳,身子一点也没动,回头看了看,原来就是曾在中牟县的店房里见过面的那个圆眼睛的小伙子。他冷笑了一声,并没还手。 那小伙子由他的身旁先进去了,楚江涯看见他的裤腰带插着一口短刀,又知道这个人性情极为粗暴,就想自己要是走进去,就难免要大闹酒楼,可是时至现在,自己又如何能够畏缩呢?遂一迈大步走了进去,只觉得热气烘烘,酒味刺人,汗臭横溢,人语喧杂,灯光耀耀,就见那才进去的小伙子,瞪起了两只圆眼,左手的拳头向桌上一砸,“咚”的一声,右手却拔出来闪闪的短刀向桌上一插,他跳起来大骂道:“妈的!老虎不伤人,人倒要骑老虎!太爷今天跟他拚了!” 楚江涯却微微地笑,找了一个离着他很近的座位坐下。四面的人虽都发呆,但不晓得是那圆眼睛的小伙子要跟谁拚命。楚江涯从容镇定,一点也不象人家是为他才拔出来刀的样子,他点手把酒保叫过来,轻轻的声音说着:“来一壶白干,有什么好吃的酒菜,给我拿几样来!” 他就不往那边的桌上去看。那边却也有人将那小伙子拦住了,分明听他们在说:“干吗?干吗?理他干吗?咱们的正事还都没办呢!怄这些闲气,合不着!” 楚江涯这才斜着眼睛向那边望了望,只见那边一共坐的是五个人,圆眼睛的小伙子以外,就是那个秃头,那个撅嘴,那黄脸——这个人可没有今天所遇的黄老虎的脸黄,这可以说是一张苍白的脸。最熟识的是那个姓姜的黑大汉,此人站起来望了望楚江涯,却又坐下了。此时酒跟酒菜都已送了来,楚江涯就慢慢地往杯里斟酒,慢慢地往嘴里夹菜。半天,那边的五个人交头接耳地谈着,越谈仿佛情绪越见紧张。那小伙子的两只圆眼睛瞪得更大,由桌上拔起刀来,就在手中紧握着,并扭头瞪了楚江涯一眼,楚江涯却预备着身旁一条没人坐的破板凳。 这时,旁边的人有的还谈着闲话,有的却暗暗地走了。有的刚要走,忽然看见外边又来了一人,就又怔住了,又不想走啦。外边进来的这个人,正是小魔女云媚儿,她另换了一身衣裳,下穿白纺绸的裤子,上身是红罗小衣,因为天热,衣纽儿简直多半没扣,风流嬝娜地走进来,一眼就望见那边的五个人,她眯着眼睛一笑,发着尖声儿说:“喝!我说偏处都找不着你们,原来你们这五个小子,在这儿灌上烧刀子啦,倒真得意呀!有什么好吃的?请请姑姑我吧!” 那五个人都笑了,连那小伙子的眼睛也不圆了,也眯眯地直笑。他让了坐,云媚儿过来把身子一扭就坐在他的凳上儿。秃头的就要斟酒,云媚儿却摆手说:“你那手刚抓完你头上的秃疮,我嫌你脏,别给我斟!” 撅嘴的却接过酒壶来说:“我来吧!” 他斟了半天,原来壶里已连一滴也没有了。云媚儿就笑着说:“他妈的!干壶,你们还他妈的请客呢?” 说着话,她忽然一扭头,看见了楚江涯,她就“哈哈”地一笑,说:“真行呀!咱们这把子玩艺儿准能够发财,真有捧场的么,走在哪儿有人跟在哪儿,这才叫作主顾呢!” 那姓姜的黑大汉却向她直摆手说:“咱们且喝咱们的,管他鸟主顾?” 又大喊着:“伙计!再来两壶酒!妈的快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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