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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后来见穷道人回来,将他三人制住,举刀要杀,本想不管,一听道人话里有因,分明叫他上前解劝,这才起身讲情,也无非是为了病妻爱女,安土不愿重选,得过且过之意,可惜他忘了身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那句老话。

  等到将众人送走之后,天已黄昏,连忙吩咐收市,打发众人之后,将门关上,回到屋内,见了女儿筠玉,埋怨的道:“你这孩子,也太爱多事了,背着我把杨家二女救出也就罢了,为何又用追魂豆将苗子眼睛打瞎,那姓黄的是个文人,没有功夫,你也打他,险些送了他的性命,累我着了半天的急,幸好他搜时,不曾留意后室,万一你要被他搜出,叫为父怎么办?”

  筠玉抿嘴笑道:“那有什么要紧,真要被他们看破,大不了就明张旗鼓,杀他一个落花流水,我先本不想打那姓黄的,可恨他竟疑心到爹爹身上来,强逼你去打那姓王的,女儿虽明知爹是假作,却气不过他那胁肩谄笑,狐假虎威的一张嘴脸,也是他狗命不该绝,被庭柱挡住不能打他后脑,我又不便明着露脸,只得从屋后侧门打他了,本可将他两太阳穴打个正穿,偏那老小子逃走心急,被石头绊了一下,才扫着他一点鼻尖,他便像泥球一般滚到崖底下去了。”

  袁无极听女儿这么一说,他是气不得也说不得,只好道:“打已打了,但愿无事最好,不过,你打他们的弹子呢?上面刻有我当年的名号,倒是不可大意的。”

  袁筠玉笑道:“当然是打出去了,因我兵刃暗器全在家中,还是前天往后山打猎,随后带了三粒,在那些狐群狗党走后,女儿在外面拾回了一粒,打苗狗那一粒,适才医生走后,爹爹可曾看到?”

  袁无极吃惊的道:“也是我忙中有错,我用手法解除那姓王的绑,便假装害怕躲在桌下,没有注意到那粒弹子,人走后遍寻不见,我知道那医生手法甚好,定能将弹子取出,如果是在医生手里,还可设法取回,要是被黄修拿走,早晚便是祸根。”

  筠玉道:“爹也是太心细了,那弹子上仅仅一个‘极’字,爹如今已易名变相,已无人知道来历,哪能拿这当作凭据,女儿在屏后看了半天,始终没见那姓黄的,拿着弹子在看,不是医生放在行匣之内,便是还在亭中,明早再仔细的找一遍,也许就能找着,也未可知。”

  袁无极道:“但愿能找着才好,若真找不着,几日内抽空去医生那里将他盗回,如再无用,你从此以后,凡是带有当年暗记的暗器,都不要拿出来使用,以防不测。”

  筠玉道:“人家记下了就是。”

  无极道:“那杨家二女还在家中,杨老者在水帘洞内,须要早些设法安顿才好,你不管这场闲事,未始无法教这两个苗子息了邪心,只顾你一任性,害得人家无家可归了,下次做事,总要仔细的想根,切不可像今日一般,虽然暂时得胜,却无法善后呢!”

  筠玉有些不服的道:“爹爹最会埋怨人了,那杨家虽是书香人家,却是十分的贫苦,家无长物,女儿去时,知道他日后不能安身,收拾他的衣服和细软,总共值不了几个银子,为保他家清白,二女贞操,这种破家,扔就扔了,有什么稀奇。”

  无极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素来娇纵惯了,不愿再和她辩驳,等她辩完,便催着她道:“快回去吧!”

  筠玉迈步待走,忽又道:“那姓王的客人呢?”

  无极道:“他逃了出去,便被那道爷救走了,我猜他也许在水帘洞内,与杨老者一同暂避,也未可知。”

  筠玉一听,忽然高兴的跳起来道:“说起那位穷道爷,真是大快人心,可惜不知他的姓名,女儿听他话言话语,有些知道爹爹的来历呢!”

  无极道:“谁说不是,他今早一进来时,我便看出他有些异样,才嘱咐小李不许丝毫怠慢,我猜他今日之事,他必是误打误撞,打了这一个抱不平。他到此地喝酒,虽不一定访我,必有所为而来,看他这一种关护我的神气,言语中常点出我的根底同那一身本领,定是前辈剑侠一流人物,混迹江湖,游戏人间,他如愿意我,此时也必在水帘洞内,待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往水帘洞内将杨老者接到家内,趁着黄修伤重,无暇顾及,又经那位道爷一闹,疑神疑鬼之际,将他父女连夜送出境去安身,省了许多心事。”

  筠玉娇嗔的道:“爹总是这样,女儿都这么犬了还要爹爹送,爹去水帘洞,我也要去,女儿也想见识一下这个剑侠异人呢!”

  无极无可奈何的一笑道:“你这孩子,真会磨人,那我们就走吧!”

  说罢,先叫筠玉出外,他然后进内,将门窗关好,由天窗飞身出来。

  酒肆中的一干佣人,早经无极假说今日新张,大家忙累,又经这一场大闹,叫大家回去安歇,明早再来,,目已自在肆中留守,众人以为东家体贴,俱都分别散去,这也是袁无极慎重之故。

  当下父女二人,先回到家中,无极装作门外望月,以防有人窥探,由筠玉进内禀明母亲,然后在酒窖中见了杨家二女,说了一个大概,又匆匆找了一只篮子,带了些饭食出来,见四外无人,父女二人趁着月光,抄了山路小径,施展轻身功夫,不大一会,便来到了水帘洞外。

  袁无极先飞身穿瀑布而入,果然杨老者与王崇明俱在那里,放下饭盒,又唤袁筠玉入洞相见。

  杨老者已经和王崇明说了详情,便向袁氏父女拜谢救女之德。

  袁无极笑道:“小女作事,已太莽撞,虽然令媛等救出,却害得杨老先生无家可归了。”

  杨老者闻言,正色答道:“恩公,话不是这么讲,老夫虽是寒家,忝为书香后裔,况且大女丹姝已配王人武,荆妻去世之后,许久不通音信,久想送女出嫁,却因家中无人主持,全家三口同去,又有许多不便,岂肯令爱女失身苗狗。日间几次想将这条老命与苗狗相拚,俱被那一般狗奴拦住,难得令媛小小年纪,且有这等英雄肝胆、善萨心肠,将二小女救出罗网,真叫人感恩不尽,寒家那一堆破书烂家具,弃之有何可惜,何况令媛心细如发,还带了些出来呢!”

  袁无极见杨老者虽然年迈,谈吐豪爽,已自心喜,又听他说起大女已许配王人武,不由拍掌笑道:“天下事竟有如此巧法,那王人武是我外甥,多年不知他的踪迹,却没想到是老先生的令婿,我正愁老先生此后无处投奔,如今不但老先生有了安身之处,说不定异日我还要前去避祸呢!”

  双方认了亲戚,越说越近,无极又唤过筠玉,上前认过长亲,问起穷道人踪迹,才知道方才来过又走了,并将王崇明收归门下,并告诉王人武在云龙山,离此很近,已命王崇明在定更以后离开这里,连夜伴送杨氏父女到云龙山投亲,另外又请杨老者传话,着袁无极在“万佛节”前赶去昆明圆通寺去见无尘道人。

  那道人姓单名翳,江湖上因他行踪飘忽,出神入化,又爱吃酒,滑稽玩世,称他为“醉方朔”陆地真人。

  袁无极对于这位陆地真人是久已闻名,知他是有名剑侠,只是不懂命自己去昆明圆通寺,究竟为了什么?而且那无尘道人乃是自己恩师,多年不见,他又来昆明什么事?这一连串的问题,使他感到迷惘,不过,师父既然到了昆明,自己不能不去。

  因时间尚早,洞外明月从洞口那一挂水晶帘子,照得须如画。

  王崇明来时,怕洞中寒冷,拾了许多山柴,在洞中生火起来,越觉古洞香融,景色幽丽了,大家围火对月,直谈到初更向尽,才由王崇明背着杨老者,见过了二女,筠玉又端出酒饭,饱餐一顿,收拾了一下,趁着天色未明,由王崇明护送着,抄小径往云龙山而去。

  就在王崇明和杨氏父女走后的第三天,袁无极就动了身,七八天后,他到了昆明,进了圆通寺,见着了无尘道人,才知师父计划着要除掉铁指禅陆虹,想起父母和自己都曾遭过他的暗算,正是新仇旧恨,如何不眼眦欲裂,突然站起身来,昂然道:“这番如不把陆虹除掉了,誓不为人。”

  无尘见他怒发冲冠,忙道:“无极,这虽是报仇的时候,但却不能轻举妄动,那厮的武功也非常厉害的,你必须听我安排,否则便贲事了。”

  袁无极连忙跪下,道:“只要师父肯设法,报得大仇,弟子什么也遵依。”

  无尘便向他耳边细语了一番,袁无极不断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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