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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原来史云程所住那座楼阁,是能够俯瞰整个围城手的,有一秘道通到地下机关,另有一扇暗门宣达外间,宗流往常随着史云程出入,知道那暗门每一启闭,地下机关就有铃声响起,他本想守候到夜里才出走的,但又恐史云程回来,只有胃险从暗门走出。

  哪知,他出了暗门才走几步,地面忽然裂开一道地穴,宗流冷不防向下便坠,幸而他轻功超人,一贴着土壁便立即滑了上来,幸好那扇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他已纵出半个身子,打手轻轻一按,飞出陷阱边沿,全身已窜出,正想向大门外奔去,立刻听到空间有人喊道:“二爷,哪里去?”

  宗流闻言,四望不见人影,又举步前走,倏觉眼前一簇东西射来,嗖嗖连声,十几根弩箭一排地插在他面前,像篱笆一般挡着,跟着又听人喊道:“二爷,说明了才好走,再行前便有危险了。”

  宗流闻声不见人,他把心一横,猛地从背后取出他来时带着的那柄铁伞,把伞骨张开,施展出八步赶蝉绝技,向前滑纵。

  此际,围城上铃声大起,矢石四边投射,都向他身上射来,他舞动铁伞,把矢石纷纷挡开,如挡雨箭,足下不停地一滑一纵,像燕子掠地般,一瞥即过。

  城墙上,在此际已弹起了铁网,把墙顶掩蔽了,使他无法爬上,他跟着城墙走了一会,见没法爬得上这七八丈高垣,正在心急,忽见近城墙处有两个石拱门,像是隧道出口,可以躲避一时,他一闪身便纵到拱门下,向里一望,见石拱下有两扇铁门,关得很紧。

  于是,他把铁伞收在背后,施展出本身真力,蹲马踏步,推出一掌,劲力滚荡,疾冲过去,轰然一声过后,门里铁闩曲了,露出一隙,他见状,跟着又是两掌劈出,铁闩断开了,他推门便进。

  那里有石级通到下面,已看出是个水牢。宗流这时怕有人追来,只有沿级走下,无奈自己不谙水性,水牢中又没有浮水的东西,面前一片漆黑,这可难住了宗流,心忖道:“这番完了,怎么走上了绝路?”

  就在这个时候,牢顶突然露出一穴,有人轻声道:“呼和二爷,你想离开这里吗?”

  宗流闻声吓了一跳,见那人只露出一张脸来,看不出是什么人来,忙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二爷,我就是被你救回性命的人,请不用迟疑,现在我把羊皮小泡子放下,你向前浮去,前面有一道水闸,我本来可以把水闸拉起来,放你出去,但怕将来总爷加罪,不如由二爷自己去夺开,免小人受罪,出了水闸,便是湖上了。”说罢,扑通一声,投下了一个水泡,那暗门跟着又复合了。

  宗流纵身水里,抓住羊皮水泡,一路浮走,果然有一石拱的水闸,用铁板隔着,他双手双足绕在铁板上,提足一口真气,吐气开声,撑开了铁板,仅可容身,浮着水泡穿过,泅了不久,已看到了光线,渐渐见到了湖水,那出口乃是个大渠道,直奔到岸边。

  这时正是夏末秋初,湖水干涸,有些地方的水深,仅只没胫,可以涉渡,近着围子城边,更是积满污泥,直涸湖心,只有两丈宽的水道,可以行船。

  宗流行了一程,觉得浮水不如涉渡快捷,立刻弃了水泡,施展开“八步赶蝉”绝技,借浮泥滑走,走得非常迅速。

  他滑走了一程,脚下尽是浮泥积水,忽然走到一处,脚下感到异样,那浮泥轻松竟不受力,几乎陷足下去,若不是他已练成“八步赶蝉”的绝顶轻功,可能会连人都陷进浮泥里,幸而他一足方陷进,另一足立即借势滑起,才把那陷进的一足抽出。

  他想起当初随史云程乘羊皮筏过湖时,那船夫曾说过,湖里随处都有流沙地域,那流沙软软如无物,深不见底,就是放进最轻的东西,也要下沉。

  他在思量间,眼前人影一晃,就见几十丈开外,已有人追来,他也是涉渡,细看那人原来是史云程,不禁暗吃一惊。

  转眼间,史云程已然赶近,大声招呼道:“呼和贤弟,快随我回去,你走不得。”

  宗流忙道:“大哥请见谅,小弟实因有急事,要回去一两个月,一定回来。”

  史云程喝道:“使不得,这里来去都不能够随便的,你不要太过放肆。”说时,也施展出轻身功夫,踏着湖上浅水,已追近过来。

  宗流拚命的逃走,史云程随后紧追,倏觉一阵劲风掠到,衣领上似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他知道史云程已然追到,他借着身躯矮小,迅快的向泥浆上一滚一滑,身躯急向前倒,俯身窜开,就这样挣开了。

  可是,后面的史云程估不到他脚下滑得会那样快,仅只撕下来一片衣领,不禁一怔,便又飞身追了来。

  宗流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史云程,看样子今天是走不成了,情急之下,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方才走过湖上那一处流沙地带,浮泥轻松,绝不受力,只能凭脚下功夫滑过,料想史云程未必练过“八步赶蝉”的功夫,就算轻功再好,也不能走进浮沙,否则便要沉在流沙里了。

  心念动处,一转身便向流沙地带奔去,史云程眼看就要追及,突见他又转身窜走,他定要截回宗流,一时便忘记了那湖里的流沙,以为宗流能够走的,自己也定然可以涉走。

  他见宗流越跑越快,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他的轻身功夫,他知道这些干涸的泥淖,不易置足,平常人一踏上便会陷进泥里了。

  但是他哪知道,浮泥和流沙的性质,绝不相同,浮泥下面是泥土,而流沙下面却是很少的含水幼沙,绝不受力,前面的宗流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不禁心中暗喜,以为这一回定可抓到他了,立刻提足一口真气,飘身向前,一落便落到了流沙地带里去。

  当他双脚往下方一点,再想要纵身飘起时,不料,足下全不受力,不但没有纵起身来,反而陷了下去,心里不禁一惊,连忙再提气腾身,可是脚下被流沙吸着,不但没有纵起身来,反而又陷沉了下去。

  他还是不服气,一时间用尽了平生轻功功夫,哪知,稍一用力,又往下陷,而且越陷越深,他到这时,才知道流沙的厉害,任你有绝高的轻身功夫,如果未曾像宗流那样,苦练过“八步赶蝉”的功夫,绝难渡过流沙。

  这时的史云程身体已渐渐下沉,他惟有喊起救命来,希望围城里的手下听到,赶来救援,无奈,这处离滩上黑狱鬼墟很远,声音不易传到。

  他喊了一阵,流沙已淹没了他的身体,只剩下一颗脑袋伸在外面,他用双臂用力拍着浮沙,想支持下,可是他无法抗拒身体重心的下沉,转眼间,只剩下半个头颅和一只手,眼看就要全部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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