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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仇磊石却淡淡一笑,道:“过兄不必为此事挂心,小弟想,伯母不至见罚。”

  过万乘却摇头道:“老弟不知道内情,家慈自然是不会为此相责雷兄和老弟,但有铁嬷在,却十分惹厌!”

  仇磊有道:“好在稍待即知内情,到时候小弟见机而行就是,关于适才那位铁嬷嬷,小弟很想多知道她些事情。”

  过万乘道:“此老十分难惹,生性之强,为愚兄所仅见,她本是家祖母贴身丫头,比家父年长五岁,清妹幼小即归此老看顾,爱如己出,此老现在寒舍,身份特殊,除家慈外,谁也无法命她什么。”

  仇磊石道:“伯母想不致仅听铁嬷嬷一面之辞吧?”

  过万乘道:“难说,铁嬷若一心从中为难,老弟还要……”

  话未说完,古存文已接口对仇磊石道:“过兄有些话很难出口,仇兄,以小弟所知,铁嬷非但是过兄祖母的侍婢,并且也是过伯父的师姊!”

  仇磊石哦了一声,道:“难怪竟敢对过兄责罚!”

  过万乘道:“先父身遭不幸之日,适逢铁嬷他往,否则事情必不致那样,铁嬷为此心中至今不安,曾言……”

  话没说完,厅门开启,铁嬷现身于门外,道:“仇公子,老夫人相请。”

  仇磊石缓缓站起,恭敬的点点头,起身随铁嬷而去。

  古雅洁净的内花厅中,过府老夫人居中而坐,铁嬷左首坐着,客位上,坐的是雷啸天和仇磊石。除了侍立于老夫人身后的两名婢女外,再无他人,仇磊石因当着老夫人面,始终没能和雷啸天交谈。

  老夫人久久没有开口,只是上下打量着仇磊石,仇磊石状至安闲,没有一丝拘谨不安的样子。

  老夫人始于脸上现出了笑容,道:“仇公子是苏州人氏?”

  仇磊石道:“不,晚辈在苏州长大,祖籍却是山东!”

  老夫人看了雷啸天一眼,雷啸天道:“晚辈适才曾经声明,只知二弟在苏州生长。”

  铁嬷冷哼一声,道:“老身没见过盟兄弟不知身世的……”

  仇磊石接口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晚辈兄弟结盟之初,即有声明,互不过问身世等事,难怪老人家疑心。”

  铁嬷道:“磊落光明的人,无不可告人者!”

  仇磊石却正色抗言道:“身奉亲长遗训者,自当例外!”

  铁嬷嬷一声冷哼,道:“你师父是谁?”

  仇磊石有心要杀杀这老婆子的威风,故作根本没有听到铁嬷的问话,却恭敬的对老夫人道:“不知老夫人呼唤,有何吩咐?”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铁嬷刚才问你师承,怎不作答?”

  仇磊石道:“晚辈怎敢不答,只因尚未拜聆老夫人玉示,不敢越礼,若老夫人不以晚辈为不敬,晚辈极愿……”

  铁嬷接口道:“好利口,你明明看不起我老婆子!”

  仇磊石道:“老人家这是故入人罪了,晚辈决无此心。”

  铁嬷道:“那就答我所问。”

  仇磊石道:“先师‘颠神僧’”。

  铁嬷道:“难怪你如此狂傲!”

  仇磊石道:“敢请老人家明指晚辈狂傲的事实!”

  铁嬷道:“只说你这种答对的态度,不是狂傲又是什么?”

  仇磊石道:“老人家心存成见,自磊石进门,即呼之喝之,反说磊石态度狂傲,实令磊石无法心服!”

  铁嬷嘿嘿两声,道:“你不心服又待如何?”

  仇磊石也冷冷一笑,缓缓起座,对老夫人一揖道:“老夫人若无其他训示,恕晚辈要告辞了。”

  铁嬷怒声道:“好呀!我老婆子到看你走得了不!”

  仇磊石正色对老夫人道:“晚辈身奉老夫人宠召至此,自不是任由老婆婆喝三呼四而来,请老夫人明示所以!”

  老夫人不能不阻拦铁嬷了,开口道:“仇公子来此是客,铁嬷不可如此!”

  铁嬷不得不听,气哼哼的坐在一旁,老夫人接着又道:“公子父母在堂?”

  仇磊石又看了雷啸天一眼,知道雷啸天没有说出自己的事情,略以转念,决定把一切说个清楚,遂答道:“晚辈父母早亡,身怀大仇,至今不知仇人名姓,年已落冠,实感羞愧,蒙雷大哥……”

  老夫人接口道:“听说刚刚在前客厅,公子曾智服小女,使小女含愧而退,并且听说小女输了东道,不会错吧?”

  仇磊石道:“有这件事,不过……”话还没有说完,铁嬷已接口道:“不必多说废话,清儿既是输了东道,我们不会不认,现在问你,你想要些什么东西?说吧!”

  仇磊石冷冷地问铁嬷道:“现在谈话,是你作主,还是老夫人作主?”

  铁嬷道:“关于清儿的事,老身说的,也就是老夫人要说的!”

  仇磊石道:“我是问现在坐谈的主、客是谁?”

  雷啸天看出要成僵局,不由说道:“二弟,莫失为客之道。”

  仇磊石剑眉一挑道:“大哥,为客之道小弟不敢有失,但自己的尊严,尤不可失,小弟必须先正宾、主的名份,方好答话!”

  铁嬷冷冷地说道:“年轻人能够刚强不屈,故是好的,但若狂妄傲慢,却不是应有的态度,巧言而辩自更不应该。”

  仇磊石抗声道:“错开现在这个场合,小可十分愿听并恭敬接纳这几句金玉良言,但此时此地,狂妄的人不是小可!”

  铁嬷火了,沉声道:“不是你又是那个?”

  仇磊石也沉声道:“老婆婆你!”

  铁嬷霍地站起,道:“你好大的胆子!老身……”

  话未说完,仇磊石已冷笑一声,接口道:“小可前来,一是拜会过万乘兄,再者是向老夫人请安,与清照姑娘作赌,仅因探讨事务,毫无意气之争,蒙召内宅,自当恭聆老夫人教谕,但却不识老婆婆为何许人,如今老婆婆处处以声语相逼,不知是何用心?”

  铁嬷道:“你认为清儿是任人欺侮的?”

  仇磊石正色道:“老婆婆说出‘欺侮’二字,非但有辱小可的人格,并将置姑娘于无地。这大年纪何竟莽撞如斯?!”

  铁嬷语塞,怒道:“老身因清儿已输东道,问你想要些什么,难道不对?”

  仇磊石道:“老婆婆不必娇情,小可坐在此地,只听老夫人的示谕,其他人的询问,恕小可不想答复。”

  铁嬷无法下台,冷笑两声,道:“很好,老身在内宅门外候你!”

  说着,铁嬷怒冲冲的走出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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